水底波涛暗涌,水面平静无波。
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正从背后注视着他们,催逼他们行动。
囚牢中的猛兽们很快分裂成不同——的派别,互相牵制,维持着奇异的平衡。
每一双眼睛都在暗自观察,狡诈地隐藏自己的身份,试探他人的弱点。
等待一个动手的契机。
这个契机却一直没有出现。
起初,罪犯们心惊胆战、寝食难安,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死人。
后来,他们发现,牢笼看似凶险,只要不违反规则,就俨然一个度假胜地。
比起外界的全面绞杀,监狱里的生活,好像一剂缓慢注射的麻药,逐渐麻痹了所有人的心脏。罪犯们逐渐安逸下来,心安理得地吃吃喝喝,却伪装成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偶尔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断几条手骨,洒一点热血,看起来热闹非凡。
狱警们企盼他们互殴致死,总是心照不宣地姗姗来迟,象征性地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为伤者逐一疗伤,看着犯人从他们眼皮底下窃笑着离开。
狱警迫于规则,犯人爱惜生命,医生冷眼旁观。
无人逾矩。
没有人希望,第一个被杀的人会是自己。
也没有人会原谅第一个动手的人。
——只要拖时间,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那为什么不呢?
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浪,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游戏。
奈何,世间总有意外。
肮脏的泥泞之中,一粒无意掉入的种子,开出了血色沾染的花。
75迷离(H)(2840字)
两人久别重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等回过神来,夜已经很深了。白芷推开门一看,监狱里的大灯尽数关闭,朦胧的月色笼罩了整座监狱。
她又合上了门。
“宵禁了……胡乱出去,会被行刑者抓走关起来。”白芷有些苦恼地说。
“今晚就睡在这吧,”白钧接话:“你自己一个人住,也不安全。”
听到这样的话,白芷有点心酸,她的寝室甚至没有锁,如果不是还能进赵子勋的房间,她可能早就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崩溃了。
可是,今天,却不是和哥哥腻在一起的好时候。
“待会狱警要来查房,夜不归宿者要受刑。”她咬了咬嘴唇:“我得回去。”
“那我送你上去。”白钧说。
“好。”她点点头,心里一片温暖。
事与愿违。
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月色下,狄青、陆野和顾泽三人正向宿舍楼走来。幸好白芷和白钧站在建筑的Yin影下,隐蔽了自己的身形,没有被他们发现。
他们会从一楼查起,白钧的房间正是那第一间。
“哥哥,他们来了,我自己上去吧,很近,你不用担心。”她凑近白钧的耳边,小声说。
“嗯。”白钧含笑点头。
“你小心应付他们。”她不放心地说。
“你才是呢……明天见,嗯?”白钧摸了摸白芷的头发,带了点不舍的意味。
“好。”她冲着白钧露出一个笑容,转过头去,趁着那三人离得还远,轻手轻脚地跑进了楼梯间。
月色的映照下,一级级的楼梯出现了黑白分明的锯齿状投影。与哥哥刚说完话的她心情有些雀跃,仿佛踩在了琴键上,欢快地逐级奔跑上去,到三楼的时候,已经轻轻喘着气。
狭长的走道被月光照得通透明亮,不复往常的Yin森可怕,似乎所有的Yin暗和罪恶都被光明驱散。她转过漆黑的拐角,正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忽然,一双手从黑暗处伸出来,牢牢定住了她的肩。
她头皮发麻地立在原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向上冲,直直涌向她的头顶。
肩上的那双手,巨大而沉重,表面有着粗粝的质感,不是人体表面柔软温暖的肌肤。
——是行刑者。
她努力地理顺自己的气息,姿势僵硬地回过头,瞳孔适应了拐角处的黑暗之后,逐渐看清了这个穿着伪装、戴着头套的巨大身形。
他抓着她的肩头,一下将她拉进了暗处。
白芷瑟瑟发抖,牙齿轻轻打着颤,眼里喜悦的光芒灰败下来,忽然蓄上温热的眼泪。
“呵……这么高兴?”经由特殊处理过的声音沙哑断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没有……”她颤抖着咬住嘴唇,害怕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想要在他面前跪下来。
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先是玩弄她,然后把她推出去,推到狱警的面前……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恐惧。
“我失踪了,你这么高兴,嗯?”略带威胁的语气。
她震惊地抬起眼,想透过厚重的头套看到他的真容,却完全看不清,可她的眼泪还是一颗接一颗地掉了下来:“赵子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