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妮雅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迷,回头一看自家站得笔直、但表情呆滞的小侍女,她忽然又安心了下来。
凯本想打趣他一句,怎么我们的骑士之花兰斯洛特阁下竟然就这样一笔带过某位可怜妇人的坎坷命运,而不是借此机会讲述一番自己是如何安抚那颗女性心灵的经历。
洛兰妮雅此刻无比感谢凯哥哥不忘八卦不对,心细入微的性格,非但替她问出了她也好奇的问题,接着还给出了他自己的推测。
啊!在!我在
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凯得出结论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止住后文。
好好,我不打岔。
所以,兰斯洛特查出来那个商人真正的死因了吗?洛兰妮雅十分及时地续过话题,也知道真正关键的重头戏就在这之后了。
在看向她时,骑士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这肉眼可见的变化看得凯心里直犯嘀咕。
等等,这位女士为什么可以确信自己丈夫的死因别有蹊跷?按理说,死者是一位商会属下的商行主人,生前的财富肯定不少,就算作为遗产只分给那位女士一部分,至少也能保证她十数年的衣食无忧。这样一来,死因无论是被谋杀还是意外,其实没多少区别不是么。
原本的故事到这里或许就该走向结束了。
治安官本就只是为了安抚人心才破例建立的案件档案,直到一个极其偶然的巧合,王国最为知名的骑士在无数份的资料中见到了极其熟悉的字眼,真相才终于逐渐显露出藏于水底的冰山一角。
兰斯洛特沉吟了一小会,又重新转向了身侧的同袍骑士。
没错,这位女士与那名死去的商人大约是在两年前结的婚,两人至今没有孩子,而她与她继子继女们的关系又多少有些紧张,极端情况下确实可能拿不到丈夫的遗产,毕竟商人死前并未特意立下遗嘱。但是凯卿这和案件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噩梦?
考虑到有女眷在场,兰斯洛特仅是简单描述了一下死者尸身的特征,其中着重强调了他死前异常狰狞的面部,以及不自觉握紧成拳抵在心口的两手。
可眼下的确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好场合,一旁听得满脸认真的小王后正眨着眼睛望向自己这边,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于是只得干笑一声,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兰斯洛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似有些走神的金发少女。
陛下。
事实上,只要见到过那商人的尸体,凯卿想必也能猜出他是死于何人之手的。
不,沃尔特先生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普通地经营着商会交给他管理的店铺唯一不普通的是当初前往金莺护甲行定做那套护具的客人,而可怜的沃尔特先生至死都没能知道这一点。
凯心中一动:怎么说?
猝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卿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还特意将它说给陛下听了。凯敏锐地觉察到问题所在,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等等,听说卿近日在追查一桩凶杀案,说的不会就是现在提到的这事吧?
深夜猝死,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面部表情再加上我邀请了一位星象学者出手帮忙,以回溯法术尝试复原当时死者在家中浴室发生意外的情景,却遭到了现场残留的神秘要素干扰但事情到这一步其实也不必再做论证了这场死亡不是意外,而是伪装成意外的幻觉杀人,令被害者在噩梦中被折磨着死去。兰斯洛特微勾嘴角,扬起了一个有些冰冷的微笑,熟悉吗,凯卿,看来作案者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噩梦他以往的目标可都有点来头,不是大贵族就是王国重臣的,怎么突然有闲心去暗杀一个小小的商行主人了?还是说死掉的这个商人其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身份?凯嘶地吸了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头疼,而且,他沉寂有段时间了吧估计有个五六年?我都快以为这家伙金盆洗手了呢。
。
那是自然。
最终,被妇人扰得烦不胜烦的治安官一挥手,命人将死去商人的尸体摆进了管辖城区内的地下停尸间,与其他一众冻死、饿死的无名流浪汉和遭遇凶杀的受害者尸体当了死后的邻居。
骑士用最简练的语句讲述了一个寡妇的故事,那位失去依靠的女子是如何拒绝接受这个结果、一次次向治安官上报,坚持声称自己丈夫是死于非命的。
太好了,她不是唯一一个听不懂的。
兰斯洛特很是耐心地解释完其中缘由后,这才隐晦指出了对方的跑题,语气略有些不赞同。
凯卿的嗅觉果然灵敏。兰斯洛特停顿了一会,像是想好了合适的措辞,这才继续道,没错,因那位商人的躯体上并无外伤,也无中毒和溺水的迹象,殓尸官最终只是给了那可怜人的妻子一个心脏骤停的死因,就算作是答复了。然而,真相却并非如此。
若非出于夫妻二人感情笃深的动机,那就应该是了,王国的财产律法里,只规定了一种妻子可能无法继承丈夫遗产的情况她是死者的再婚妻子?并且他们二人没有留下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