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楼上曲】(五)</h1>
“没人告诉你天府的规矩,成亲前双方不能见面吗?”说得明明是稍带斥责的话,令主大人还是任劳任怨地开门把她领了进来。
宁黛提了裙角,一派无辜之色:“见了面又不少块rou,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区区一条小规矩,何以惧之?”
“强词夺理。”司寇羽无奈瞥她一眼,唇角一翘,执了她的手去内室。
姑娘亦步亦趋,先一步拽了他的小臂,身子半个从他身后探出去,用另一只手指指他的面具,有点惋惜道:“还没有彻底解开?”
她指着他的面具,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移了一移。
察觉她目光变化的青年敲了下她的头:“真担心我的脸就别往下看,小色女。”
被看破的宁黛毫不尴尬的:“咳,食、色、性也,无可厚非。”
室内没点灯,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皎透无瑕的月光,遥遥泻在床榻边,司寇羽正好站在光亮处,墙上便映出两个缱绻的窈窕影子。
宁黛对着影子吐舌头:“三更半夜,你为何不睡?”
“那你又为何不睡?”
宁黛理所当然:“当然来找你呀。”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低声道,“我第一次来,不熟悉路,他们老是瞎转悠,又不能被发现,害得我走错了好几次。”
“你这话说的,好似我们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司寇羽低头瞧她,唇畔弧度深了点,“不过,倒的确像偷情。”
宁黛凶他一眼,理直气壮:“偷情才不会来找你……”出口就觉得这话说错了,在青年轻飘飘瞥过来的眼神里心虚地改口,“咳,我是说,我很专心的,不做出墙的红杏……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本也只是逗逗她。被强行转移话题,司寇羽也不追究:“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
宁黛愣了愣。
司寇羽浅眠她是知道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一开始跟她睡的时候几乎她翻身他就能醒,她还打趣过许多次,醒了她都不敢动,生怕把他吵到。
他做噩梦她也知道,大约跟天府和司寇行舟有关,幼时没确定关系之前她撞见过他被噩梦惊醒的样子,最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地通宵,但年初跟她和解后开始好转,至今没再犯过。
宁黛也了解他的脾气,这时候让他去睡是不可能的。
她歪了歪脑袋,略过这么敏感的话题:“正好,我折腾半天也睡不着,要不你出去陪我走走?”
“在天府?”司寇羽略一蹙眉,“再说你不是怕被抓?”
天府对两人都不是褒义词。宁黛反应过来:“那我们溜出去啊。”
“天府外设结界,你怎么出去?”某人日常怀疑自家媳妇儿的脑子。
“……”
被噎住的宁黛往外瞄了一眼,果然见到青釉色的光影笼罩着整个天府。
司寇羽见身边女人挑着眉一脸纠结相,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她的腰:“算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脚下是环缭不散的云烟,远处是连绵影绰的群山,一条雾溪穿山而下,绕林而行,水色清澈,仿若天上银河下凡来。
天地旷远,朔月如牙,月光温透,天幕星河倒悬,星子繁芜,夜风时而嘶鸣时而低语,山林间的枫叶琳琅作响,犹如女子款步而来时头上碰撞的华耀步摇。
一座小亭斜挑于崖边,飞檐如钩,意境幽远,亭后有一片蒲公英的原野,洁白针芒延展如轻云,随风而起,便有冬雪纷扬,山灵飞舞。
新月映在流动的溪水上,起伏不定的水波将盈空的月光割裂成支离破碎的星点。山谷里极静谧,偶尔有鸟鸣声清脆,往这清雅又靡丽的水墨图里勾勒了几分灵性。
宁黛站在亭边,被这山谷中的美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傻了?”司寇羽落后她半步,将她肩上落下的蒲公英拂开。
宁黛一脸蒙圈:“这哪儿啊?”她眨眨眼,忽而一扬下巴,指着司寇羽故作凶狠,“你是不是把我拐卖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了?”
“我有这么坏?”
“有的。”宁姑娘毫不犹豫,“上次你陪我去客州的桃花林,跟我吵架,居然就这么扔下我走了,我又不认路,差点当场就哭出来,你别以为我忘了。”
突然听小姑娘提这笔旧账,司寇羽都懵了懵:“怪我?谁让你耳根软,被那道士诓那么多银子,再说我不是立马回去找你了吗,是你自己乱跑……”他解释到一半,瞧见宁黛眯了眼,被求生欲强迫改了口,“的确怪我,花钱都是应该的,花多少我都不心疼。”
反正也不是我的。
宁黛心道这还差不多,复问:“这到底是哪里。”
“逍遥谷。”出口三个字有本人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感慨,“我长大的地方。”
这回宁黛姑娘怔了好一会儿,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晌才转头望着纷飞的蒲公英花海:“这山谷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