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楼上曲】(十)</h1>
宁黛还有开玩笑的心思,英蝶可没有。她怔怔瞧着司寇羽秀丽无双的容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不是中了遏欢?”
宁黛表情比她还见鬼:“你不知道有解药?你不还逼着人秋老神医撕药方来着吗?”
司寇羽轻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低声道:“我没这么说啊。”
英蝶显然被这个消息打击到,失神喃喃:“那也没可能好这么快……”
“的确还没痊愈。”青年把宁黛放下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感,“但夫人若还想以此要挟我,只怕很难。”
他本人出面坐实身中遏欢的消息,那么同理推测英蝶失口的那些水患旱灾也基本属实了。
众人看英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此刻被那个姑娘牵制住,知道场面毫无回转的可能,干脆放弃了抵抗,心如死灰道:“就算要死了,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泾河的人你是怎么放进来的?”
“是我。”
红衣翩然的公子一撩衣摆,不徐不缓地走进来:“他们可以化形,我只需要吸引别人注意就行了。”
很显然罗郁的出现又是一个意料之外,但毕竟是做了好几年的帝王,在场的若是不认识那就太失败,只是他们不归罗郁管,不需要行礼罢了。
英蝶脸色又白一度:“你怎么会来?”
“我?”罗郁唇边笑意温和,“我来是想找夫人讨一个说法。”
他不看英蝶诧异的神情,反而对着在座的长辈们行了一礼:“叨扰各位了。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皇后是狐族人,之前为救我不惜盗取族宝,为此被狐族除名,还陷入沉睡状态。”
这事是狐族内的家丑,但知道的人不少,因此许多人都没吱声。
只有个狐族的长老哼了声:“一码归一码,纵是为救人,也不该盗用我们族的镇族之宝。”
“这是自然。”罗郁笑着应了,“之后英夫人不远千里来找我,说是能养蛊救活皇后,只是这蛊须得以童男童女的血为引,我以为人命无辜,故没有答应,养蛊用的是自己的血,却不知为什么,居然也能养活。”
“为此我还专门请教了撰写过《百毒禁榜》司寇公子,发觉天下并没有什么蛊是必须以五百童男童女的血来养的,夫人给我的蛊只需要人血,换言之,是用一个人的Jing气去补另一个人的Jing气罢了。”
“不得不提夫人真是Jing于算计,拿一个幌子骗我,想要的终究还是我的命。”
罗郁笑容不变,但始终没看英蝶:“说到这里,我还要请教这位长老,你们当初是怎么知道镇族之宝被盗的?”
长老张了张口,倏忽一愣,直直看向英蝶。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宁朝的皇室同天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一时弄不清楚英蝶的意图。
但罗郁已经全然清楚了——罗徽铭不是罗家人,这个英蝶应该知道。杀了一个罗郁,又不担心已经被除名还没攻击力的挽晴,到时戳破罗徽铭私生子的身份,那么天下唯一一个还留着罗家血的——她,即使是女人,也势必会在众人不情不愿中踏上九五之尊的位子。
当真好计谋。
可惜被人截了胡。
异族不归罗郁管,可罗郁并不低他们一等,他如今站在这,就类似于一国之君向另一个伯仲之国质问,众人生出点畏惧心,但英蝶不说话,这事又委实怪不到他们头上,是故一个一个都把头看向了司寇羽。
英蝶已经明白他们这是一个一个跑过来跟他们翻旧账,她打定主意要死不承认,反正最后不过一条命,然此刻看着单手搂着宁黛的青年,仍忍不住开口嗤笑道:“看他做什么,天引咒又没成功,他此刻算不上家主。”
她话音刚落,有人就笑出了声。
“夫人这是有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柄黑扇打开,一直看好戏的赵简候优哉游哉地倚在门上,“司寇公子早就与各异族重立血盟,新开禁制了,很多年前他就是天府真正的掌权人,夫人嘛,在我们心里,也只是前任家主的夫人。”
“……”
英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声。
她明明控制了司寇羽那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不出来这一刻,心底是恐惧还是震惊还是东山不起的绝望,脑内乱成一团,她根本找不到那纠缠在一起的线团头。
“当然,为了不让夫人起疑心,专门将傀儡师剔除在外,但夫人向来独来独往,与其他的傀儡师恐怕也没交集,对异族的消息也多来自于前任家主,只可惜……咦?”赵简候突然咦了一声,笑yinyin地望了眼门外,“说曹Cao曹Cao到,家主来了……”
他话音刚落,英蝶脸色瞬变。
她几乎立刻去关门,但赵简候脚一伸蹬在另一边的门框上,拿扇柄翘下巴,故作惊讶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他话不及说完,英蝶已经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