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二十四:拆穿</h1>
项目组请了几位前设计院的一级注册建筑师审图,对先前的规划方案作了细化,建改委新方案报批后,能争取政府控制性规划就按盛钺手里的方案走。
正巧,下周计划安排几人去项目开发地考察。可也不巧,组里一贯挑剔的几位老人对程佚这个空降兵竟都能青睐有加,极力推荐把他放在出行考察里,美其名曰锻炼全才新人。
说起程佚,岳缘揉揉眉心,撑头望着安静躺在桌上的婚戒走神。这枚钻戒是女款,虽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现在看来仍流光溢彩,清雅如星,到底是顶级的奢牌。
岳缘眯起眼睛,发现戒指内圈隐约镌了一行字母,拿起来细看,果不其然
——他的名字
原该是一对儿的。
她将戒指收在一只墨色丝绒盒子里,打算趁午餐时间还给程佚。
岳缘吃不准为什么他还把戒指留在自己这,不过她料定程疆启今天也在公司。实际上,打从今早一来,当穿过那扇威严宏丽的宝盾旋转门开始,女士们的容光焕发便告诉她了,各式价格不菲的高跟鞋扣在色泽明亮的大理石地面,像极某种别开生面的鼓点,都在气势汹汹说着大老板回来了。
传了简讯给程佚,避开这个时间公司职员蜂拥的地下二层,到了三十几层的中转大堂,在咖啡厅的一角等他。
落窗外一群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笑笑闹闹,脚步轻快地穿过大厅,妙语欢声回响在大堂里,程佚的身影自他们反方向迎面出现,穿过这些大孩子的蓬勃青春,向着岳缘走来,朝着另一个成年的世界走来,如同是时光微妙的交错。
明明他就更该属于他们。
“别看了,我在你心里不该和他们一样。”
他利落地在她对面坐下,眉心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寻常女人们自有一套“职业lun理”,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或者离开公司的午休时间,其实可以穿得稍轻松些,严阵以待是面对客户。但岳缘几乎从不,她过分得体,好像永远姿态正式,永远有所防备。
岳缘笑笑,伸手将搁在桌上的那方丝绒盒子轻轻推向他。
“无论贫困还是富有,不管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永远珍惜你、保护你、一生爱你如初,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想想多讽刺,小小一枚圈戒,多少人要把这一生的誓言与期许寄托在此。
这上面大概早已没有夫妻间关于爱的承载,如今反倒成了儿子对母亲的纪念,被程佚取了根极细的银链子,一直挂在胸口。
“对不起,原来的链子我找不到了,下次还一条给你。”
岳缘心虚,那根链子早就沾上了她流下的东西,她着实没有脸面再还给他。
程佚不置可否,也没有去动桌上的戒指。
两个人之间一向是程佚话多,岳缘话少,他难得沉默,她和他就静静对坐着。
脚下铺着高级的绸制簇绒羊毛地毯,着实有种踩不着实处的错觉,此刻简直柔软得有些令人生躁了。
对面的程佚面无表情,良久,他忽而开口对她说:“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