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和一药箱。他挨着床沿坐下,拽过叶汀的腿,搁在膝头,将干在伤口上的衣裳小心撕开,低声道:“有些疼,要忍忍。”
“嗯。”叶汀漫不经心应了声。
胥律先用布帛蘸了烈酒擦去叶汀小腿上的血迹,然后将酒缓缓倒入伤口里。
叶汀一声不吭,安静的靠在床头,低垂的眉眼也瞧不出多难耐。
胥律瞅了他两眼,又不悦道:“要是疼得厉害,你倒是也叫两声。”
“谁他妈刚才说要老子忍着的,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叶汀要不是累得没力气动弹,一定要扑过去再跟他掐一架。
胥律冷哼一声,给他上药。
叶汀看着他把动作放的越发轻柔,开口闷声道:“我什么疼没受过,这点算得了什么……”
胥律上药的手一顿,恍惚想起三年前叶汀被送到他身旁时的样子。从不曾想好端端的一个人,会被折磨成那样。
如今想来,胥律也不愿意再回忆那时候的叶汀,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那半年,看着他几乎每天都辗转在生死边缘,有时候胥律也会想,都这样了还活着做什么,无非是多挣扎几时罢了。可刀刃每每触到叶汀心口,感受到那里还有微弱的跳动,又如何都下不去手。
一个叶府故交的御医,一群叶汀的飞鸿军旧部,这些人甘心冒着最大的风险,偷梁换柱。
当时的情况,唯有胥律才能将叶汀带出上京。朝贡来使的外宾,谁又曾想几批马匹和布帛能偷换一个端烈君后回去。
犹记得那年,叶汀昏昏沉沉半年多后,终于清醒过来的那天。
草原的傍晚晚霞如荼,叶汀拖着虚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有部将想要上前,被胥律抬手拦下。
“让他走。”胥律只是冷冷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每一步都走的摇摇晃晃。
叶汀走不过百步就跌倒在地上,走不成,就用爬的。指尖被砂石磨破,血红一片。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堪堪爬上一个小坡。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殷红如血的晚霞,几行飞鸟从空旷的天边掠过,无边无境。他再也看不到上京的琼楼,再也看不到那巍巍宫阙,再也看不到自己拼尽性命生下的孩子,再也看不到那个交付半生的男人……
他低下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嚎啕大哭。眼泪砸落在草地里,映着满手的血迹斑驳。
胥律等他哭够了,上前拉起他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指着远处对他说:“想想那个男人,他为你背了多少天下人的指责和诘问。现在,他放过你了,你也放过他吧!他不要你了,听见了吗?他不要你了!”
叶汀怔怔看着胥律,像是没了魂的娃娃,空有一副破败的皮囊。
胥律将他抱回去,擦去他身上的泥土,脱下他揉皱的衣裳,细细吻过他的眉眼,告诉他,留下吧。
叶汀憔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自那后却再也不曾走过。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草原的日复一日,一留就是三年……
……
胥律给叶汀上好药的时候,叶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熬了一宿,到底也是困得厉害。他扶着叶汀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脱去外袍,躺在他身侧,将人捞进自己怀里。
忽然一道大力朝胸口砸来,胥律身形一翻,堪堪攀住床沿,险些掉下床去。
叶汀冷冷瞪了他一眼:“滚。”
胥律咬牙挪回床中间,怒道:“叶汀你他妈有劲没,每天睡觉都打一场你累不累?”
叶汀依旧冷着脸道:“那你滚。”
胥律怒拍床板:“滚个屁,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他妈睡得是老子的床,住的是老子的房!”
叶汀冷笑一声,抬腿横扫过去:“那就老规矩。”
胥律一个闪身躲过叶汀扫过来的长腿,又见一掌迎面拍来,忍无可忍的对上一掌,两人在床上厮打起来。
叶汀跟胥律动手从来都是照着打残的目标去的,胥律也一样从来不跟叶汀客气,能打残最好,打残就乖了。
一时间掌风腿风簌簌作响,衣袂发丝绞作一团。
叶汀腿上有伤,稍作不济,落了下风。不知被打到哪里,闷哼一声,捂住腿往后倒了一下。
胥律见状赶紧收了招,急声问道:“碰到伤口了?”
话音未落,就见叶汀横腿一扫,一记手肘撞过来,砰地一声,胥律从床上滚了下去。
叶汀挑眉,嗤笑一声:“你输了。”
胥律脸色青白一片:“你使诈!”
叶汀懒洋洋的缩进被窝里,掩唇打了个哈欠,眯着眸子,道:“兵不厌诈啊王上。”
胥律气结。
……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胥律黑着一张脸,抱着枕头从里头怒气冲冲的走出来。
四周的侍卫皆是一片静默不言。
等胥律走后,众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
“干!谁他妈说今天叶公子受伤了,王上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