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碟都震得乒乓响。
嘴唇半边挑起道不羁的弧,宁奕很少这么笑,有点放开了的无所谓:“既然都是出来玩,这把庄家也改换换人了。”
关俊在夜灯下追出店门:“宁哥,你去哪儿?”他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擅自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宁奕没说话,夜风将他的衣服吹成一道帆的形状,也无法拦下他往前的脚步。
关俊追不上他,跑了两步:“你是不是要去找他!”风太大,宁奕好像要被风带走了,他急着大喊。
前头的人似乎停了下,风尘吹进眼里,生出一颗珠,睫毛眨了眨,珠就成了泪,路灯下飞过一枚白色的垃圾袋,街上空荡荡。那句别去好吗?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
邢砚溪对吧台外的醉鬼一点没客气,他就是开店卖酒的,什么样没见过。他本可以用对待别人的态度冷冰冰丢下一句,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人嘛,还真就有那么一丢丢的特殊。
“宁警官这么急着找他,打CALL给他不就好了,怎么问我要人?”
宁奕推开边上一个看热闹的酒客自己坐上去,那人看他眼红红的样子不敢惹他,骂骂咧咧走了:“叫他出来,我知道他在这儿。”
“这你可就为难我了。”邢砚溪放下手里长长的吧匙,眯虚眼看宁奕,笑得像种狡黠的动物,“黑门又不是幼稚园,不负责托管,他爱上哪儿也不会和我报备。”生动的光影下艳丽的人,笑容里有一种如芒的尖锐,“再说了,关泽脩是你什么人呐?宁警官管得太宽了吧。”
宁奕没让开那道戏谑的审视,直勾勾地盯着他,在吧台上放下一小袋东西:“什么人都不是。”
邢砚溪的眼睛尖了,冷冷瞪他:“宁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食指和中指玩儿似的挑起袋子,宁奕看着邢砚溪说:“我也想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未知成分的白色齑粉随着手指的捻动,在酒吧摇头光束灯的闪烁下变幻各种迷离的荧光色,像个不断调频的信号灯,打着危险的警告。
“你这是栽赃。”邢砚溪咬着牙,目光恨不得嚼碎他。
一道抛物线飞来,邢砚溪顺手接住,摊开掌心,是那包粉,“你这儿还缺我这一桩诬陷。”宁奕笑得很流氓,大有点不管不顾的野劲,“你不是很厉害么,什么都能搞定。”
邢砚溪闭了眼,在心里问候了一百遍关泽脩的老母,终于叹了口气:“你狠,这事儿我搞不定。”
他在宁奕手里吃了瘪,可不打算轻易咬出老友:“有本事你自己带他走,我绝不拦着。”
这话落实了人确实在黑门,宁奕不再为难他,点头径自跳下吧椅,面朝着吧台,一点点往后退。他没看面色不霁的冰山调酒师,而是盯着他身后无遮无拦的大落地镜。
后背撞到蹦跳的rou体,在舞池中撞开一条路。
他推开中央正在卖力扭动tun部表演的男孩,靠在那根残留体温的钢柱上仰头,伸出截绯红的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嘴唇,然后脱下衣服。
邢砚溪感觉不妙,可来不及等他担心,口哨和人群就淹没了一切。
四起的咒骂声在宁奕甩飞外套的一瞬变了味道。
整个黑门,都为台上的男人,疯了。
第14章 (下)
宁奕高高仰起头。
灯影打在他上扬的颈部,一路往下将胸腹线条拉抻成一道诱人的弧,没合拢的唇在荧荧光鲜下溢出一丝气息,像声若有似无的叹,有形无实,静静的,绵长的,像开出朵情花。
有人看痴了,咽动咽喉,声音大得就好像炸开在每个人的耳朵边上,一路烧到心坎上。
他在做一件不擅长的事,因为不擅长,他的行为里丝毫不含一点做作和扭捏,纯粹的无迹可寻,一切都出于他青涩的本能。
可这种本能本身就带着致命的魅惑,通过他轻颤的睫毛,英俊的脸,喉结处因吞咽而带起的耸动,光影忽明忽暗地掠过劲韧身体,每一处,每一次不熟练的动作。
“Cao,老子看都要看硬了!”
口哨声中有人低俗地爆粗,目光贪得要将宁奕扒个光。
音乐越发‘sao,像是故意的,故意要挑拨这场荷尔蒙的亢奋,人群被吸引,将圆形的表演台围拢成水泄不通的一个小圈,有人开始不满足于观赏,上下齐手地朝宁奕胡乱摸,更有大胆的跃上舞台,跟宁奕玩起贴身辣舞,是个宽肩窄腰的帅哥,个头比宁奕稍稍高,也有一双深邃的眼。
见他不推诿,尝到甜头的帅哥暗示:“要不要换个地方?”
音乐太大,人群嘈杂,宁奕没听清,但仍笑着:“好啊。”
他们在旁人艳羡的眼光中缠抱着下了舞台,高个的帅哥是个谨慎的人,一刻不停地黏着在怀的美人,生怕他反悔跑了,倒是宁奕笑得很放肆,走过吧台的时候还朝邢砚溪抛去笑眼。
冷艳的调酒师叫住他:“宁SIR,你不打算找人了么?”他敢打赌,如果宁奕今晚在自己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