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该属于我的纷争当中,以至于之后的人生似乎完全脱轨了一般,朝着我绝对不可能想到的方向驶去。不论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继承顾氏的事实,还是之后救了顾石顾玉这对龙凤胎、丢了双腿,甚至于后面因为他们丢了性命,还是再后来,转生成为容少言,再一次看到大家族亲情的薄凉,发现儿时倾心照顾的少女竟然是个风月女子,如今仍旧是背负了为自己复仇的任务……
接二连三的惊喜之后,在我心里,我甚至是隐隐有些恨顾家的。
只是顾家毕竟曾经是我的东西,与其看它毁在仇人的手上,倒不如由自己将其送入坟墓,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完成了我的夙愿。
说来,今天也是我大学报道的第一天。
虽然在一个大学里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个保镖的情况太过尴尬,然而不论我好说歹说,容冠山始终是那一张风云不变的脸,丝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毕竟是只听命于容世卿的人。我冷笑。
报名该领的东西已经有人帮我领好,今天说是报道,其实也包含了一个开学典礼在里头。·本来也是可来可不来,但想着作为顾文冰的时候没有参加过一次开学典礼,作为容少言的时候便来看看,算是填补上了一块空白吧。
百无聊赖的校领导讲话之后,就是新生代表讲话了,学位从低到高,从本科生发言到研究生,到硕士最后再到博士。同样的,随着学位的提高,负责发言的新生代表也是岁数一个比一个大。唯独有一个例外。
硕士新生代表上台的时候,几乎所有女生都在尖叫,也有少数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混乱持续了十几秒才安静下来,然而等到他一开口,气氛顿时就又火热了起来。
“嗨,大家好,我叫Gary。”仍旧是带了点儿蹩脚味道的中文,只是一字一句吐字都十分认真,让人愿意去聆听。何况是有这么一张俊朗深邃的西方面孔。让人更为惊讶的是,他的发言也是十分Jing彩的。带着独特的美式幽默的味道,配合上一些他平日里头由于文化差异引起尴尬的趣事,整个礼堂中没有一个人昏昏欲睡,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盯在这个人的身上。
我第一次生日上见了一次之后,第二次生日上就没有看到他和斯诺德了,想来是外国人喜爱自由和简单生活的习惯使然,觉得既然送上过祝福,便不必拘束是第几次、什么形式。
没想到他竟然成了我同校的学长,硕士部的新生。
他正神采奕奕地讲着,在引起意料中的笑声之后,便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睛轻轻在会场内扫了一圈,像是满意于自己演讲的效果,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很快的,当他的目光到达我这个方向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
想来他想要找的人就是我了。我靠在椅背上,对他的笑容和目光恍若未闻,一动不动,维持着刚刚的神情。然而这一片的姑娘们却已经因为他目光的停留而微微sao动起来了。
见我毫无反应,也无回应的打算,在众人笑音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终于撇了撇嘴,耸了耸肩,收回了这个方向的视线。
然而众人却以为,他是在对上个段子里的奇葩表达自己的无奈,一时间又爆发出一震雷霆般的笑声,差点没把礼堂的顶震塌。
这一次他的表情是真正的无奈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向外走去。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并没有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浪费在这里的打算,也许还能在天黑之前逛逛学校。
我活了两辈子,上了两个不同的大学,但是这两个却都不是我最初靠自己的实力考上的,也不是我自己甘愿去上的。
如果那个家还在的话,在我的书桌左边的第一个抽屉里,就摆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热门的专业,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学校,但至少考来的每一分都是我踏踏实实自己学习考出来的。
并不想现在,得到这么一张通知书只需要我当爹那人的一声招呼。
来往的人中偶尔有一两个迟迟到达学校的新生,拖着大堆行李和一个笨重的行李箱,往寝室的方向走着,身后也许还跟着一两个眼角额头皱纹明显的中年人,或是父亲,或是母亲。这样的架势,想必是第一次离开家出来读书。
我也曾经有一个“家”。
在lun敦的郊区,一幢小小的房子。那时候的“母亲”,是一个附近超市的收银员。没有父亲。她独自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然而从小到大她却并不曾过分亲近我,她不会为我念童话故事哄我入睡,不会在周末陪我去游乐园,我的生日也都是自己过的,家里有什么事情她也从来不会告诉我。
我那时候一直以为其他人的妈妈也是这样。
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妈妈”,只是扮演了一个收养了一只流浪狗的母亲而已。她从不曾亲近我,不曾关爱照顾我,不曾倾心爱我,只是因为我并不是她亲生的骨rou而已,只是一个不知道哪天就会走掉的捡来的孩子。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用心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