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鸭行掌柜的也不吝惜银钱——他才露了想在安陵县养老的意思,那掌柜的简直连坟地都要给他买下来了——当然还有李久时不时塞来的贴补,几匣干果和果脯,一头刚宰好的肥嫩的羊,甚至一盘驼峰,一对儿锦鸡,一包上好的霜一样的糖等等,值钱又不至于贵得过分,外头不大好买又不能长期储存的小礼物,温余容每天都得想方设法地耗掉这些礼物,同时还得想着怎样回礼。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回不起这些礼,他就换了种方法——让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回哪去,他只留工钱。
温余容忙活了一会儿,温煦武晨练结束,捞了几个青涩的野果,站在厨房门口边啃边看他哥忙忙碌碌,不时出言说几句“别放那么多糖啦会甜的”“洗洗就得啦不用洗那么干净吧”“这个多放点我喜欢银杏仁”“核桃少放点我不喜欢核桃”“要白芝麻不要黑芝麻”……
温余容抽出空来对着他脑门就是一记爆栗,温煦武终于老实了。
正好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的李久笑到不能自已,温煦武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个青果子就往他嘴里塞,未成熟的野果酸涩得李久一阵吱哇乱叫,咕嘟嘟灌了一通凉水才洗去酸麻酸麻的味道,然后李久抄起带果叶的枝条对着温煦武就是一顿穷追猛打。
李久的侍从提着食盒来到上房时就看见温煦武和他家主子打得不亦乐乎,几个少年几乎傻了眼,好一会儿,断雁才咳嗽一声,惊醒了两个突然变得十分低龄的男人。
断雁问道:“殿下,早膳摆在哪儿?”
李久眉毛一横:“这种问题,你竟然问我?要你何用?”
断雁撅着嘴退后一步,温余容跟出来,在厨房门口站一站,眼神一撇,断雁立刻会意,赶忙带着人将食盒送到小厨房旁边瓜架下简陋的藤编桌子上。
李久不满意地哼哼,还想找茬,温余容已经洗手擦干,走到瓜架下坐着了,他和温煦武对看一眼,两人同时加快脚步,一左一右地在温余容身边坐下。
王府的早膳非常清淡。温煦武口味重,看着清粥小菜就觉得嘴里发淡,尤其刚刚还在看他哥给他做的各类零食,对比眼前的青青白白,简直云泥之别。
“哥……”温煦武可怜兮兮地看向温余容。
温余容连眼皮子都没抬。
温煦武于是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李久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就着小菜喝粥吃黄糖蒸饼。
李久笑眯眯地说:“二弟呀——”
温煦武磨着牙说:“谁是你二弟啊语气这么磕碜。”
李久不为所动:“不叫你二弟难道叫你小舅子,我倒是叫你‘小舅子’,你敢答应么?也得你哥哥不揍我是吧?说正经的,今儿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让人送你一程?我看你要带的东西挺多。”
温煦武才要说不用,忽然一转念,改口道:“那感情好。我看也不用麻烦别个了,靖王殿下亲自送一送可好?殿下既然称我一声二弟,我便认了殿下这个兄长,咱们兄弟两个很该‘亲近亲近’。”
他在“亲近”两个字上着重咬字,李久傻了一瞬,转过头看看温余容没什么表情的脸,又转回来看看恶意满满的温煦武,道:“……咱们快去快回,那也行。”
温余容搁下乌木箸,比划:“不准打架,不准吵架,不准怄气。”
“放心啦哥,咱哥俩,心里有数着哪。是吧,李——大——哥——?”
李久僵硬地扯着嘴角笑,温余容比了个“但愿”,他于是笑得更僵了。
膳食、起居、出行……一应大小事务,都有人打理的日子,温余容有些不习惯。
送走了小动作不断的两人,温余容退回院子里,发现田地有人伺候,家务有人处理,鸡鸭有人管着,菜圃有人照看,连八月和十月都有人给梳毛,只有他无事可做。他要拿锄头下地,一旁就冲出一个小子来扶着他的手,接过他手里的锄头,代他去办;他走到房里,想倒杯水喝,水壶还没提起来,又有个小子窜出来,手里拿着个托盘,托盘里七八个茶碗,热的温的凉的,甜的淡的酸的,浆汁茶醴俱全,温余容看看自家粗陋的茶水,连喝水的意思都没了。
唯一可幸者,便是李四儿和宋秀弈都尚未离开,用了早膳后,二人绕着宅子仔细钻研许久,有许多地方不明白,不得不找来温余容一项一项问清楚,温余容总算有了些事做。
两位女孩子都不懂手势,问题又多,温余容折了一根枯竹捏在手里,随时用来在地上写字,倒也能应付得了。
宋秀弈将鸡舍犬笼看了一会儿,将犁头耙子问了一遍,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李四儿摆弄着修花的剪子,和她嘀咕说:“这个剪子真笨啊,和我们绣花的剪子不像一种东西——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啊,我是看啊,温大哥的字,真漂亮。如果我没记错,有几分十几年前风靡一时的赵氏游丝体的神韵。”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噢。不过反正我又不擅长这个,游丝体是将绘画的技巧融入到笔锋的连绵之中,温大哥的字有当风之意,想来画也不错,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