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的格外热络。
吴越住的那屋,左边是鲁婶家,右边是一对夫妻,有个上小学的娃,ru名叫康子,孩子父母是开小卖部的,平时没功夫照料孩子,就托院里的大婶大伯照管,每天中午康子就跑人家家里蹭饭吃,杂院里的人也都乐意,谁叫这小孩虎头虎脑的,老爱光一脚牙,脏兮兮的,太阳把皮肤晒的黑乎乎,笑起来冒傻气,还缺颗nai牙,特可爱。
吴越对面那户是个单亲家庭,一个母亲带着个儿子,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儿子看上去挺斯文的,戴个金丝眼镜,每次见到吴越都笑笑地点头,很客气,吴越知道他在一家制药厂里头上班。
这天是吴越休假的最后一天,他坐在大院里头,也不嫌康子脏,手臂箍着又跳又闹又踢脚又蹬腿,十足无赖的猴孩子,笑骂着:“个小兔崽子,腿劲儿还挺大!给你二爷坐稳了!最后俩道应用题,做完了二爷才放你出去玩儿!”
韩今宵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面上不变,却禁不住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这个大杂院,北京典型的老四合院了,看那陈设也不知道是七十年代那会儿修缮过,还是六十年代的时候翻新过一次,破破烂烂的,和他小时候住着的那个院子很像,甚至连那种鼻间所触的气息,都是相似的……
吴越余光看到他,转过头来,脸因为和康子打闹而热的红红的,带着笑。
“哟,你来啦。”
“哈哈!!逃出来喽!!”
康子趁机身子一弓,一枚小炮弹似的挣脱出去,光着黑不溜秋的脚丫子一跑老远,回头朝吴越吐吐舌头,“警察叔叔是大笨蛋——!!”
“Cao,丫个小崽子!”
吴越被气乐了,但没去追他,让那小鬼颠颠跑后头去找小伙伴玩了。
他自己站起来,掸掉裤子上的橡皮屑,抬头瞥了韩今宵一眼,心情很好地说:“愣着干啥,走着呗,和爷回屋里唠去!”
韩今宵是吴越请来的,吴越想见他很久了,之前一直因为这种破事耽搁着,这回安顿下来,总算可以打电话把这人给拽来眼前溜达了。
吴越给韩今宵倒了杯水。
“二爷这儿,没茶没酒没咖啡,白水一杯,您对付着喝。”
韩今宵没有喝水,他看着面前晃悠的那人:“你……都好利索了?”
“可不利索吗,都快一个月啦。”
吴越在他对面坐下,坐没坐像,痞里巴叽的:“韩老板,你派头是大啊,爷都出院这么久了,你连吱都不吱一声,非得让爷打电话请你过来,你这才来了。……怎么样,我给你那药你吃了吗?”
韩今宵有些不易觉察的愕然,他没想到吴越啥都没问,最先问的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硬碴的目光不自觉地微微软和,韩今宵点了点头,顿了会儿,问吴越:“你呢。”
“我?我没啥事,就和蜕层皮似的,现在早给长回来了。”吴越说,“那会儿爷每天得抹啥考地松霜剂,还做啥低位切口引流的,有水疱嘛……”
吴越挠了挠头,嘴里咝咝的:“提到那玩意儿我喉咙眼就直泛恶心,咱能不讲这个不?”
“那你今儿找我来是为了……?”
吴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找他来是为了干什么,就是觉得挺想见他的,见不着心里就不痛快,但这让他觉乎着抓心挠肝的家伙出现了,他又不知道想干啥。
干啥都不能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于是吴越想了想说。
“我听说,你见过我爸妈了?”
韩今宵淡淡地“嗯”了声。
吴越笑的直打跌:“怎么着,被为难了吧?被他俩吓着没?”
韩今宵也带着些揶揄的嘲笑,微扬着嘴角瞧着他:“你说呢?”
吴越笑着:“啥玩意啊,其实我都听林泉说了,你竟然敢跟我老子顶腔,你勇啊韩今宵,真不怕老头子火起来拿枪把你点了?”
韩今宵没答,过了会儿,他问:“吴警官,你还有个哥哥,对吧?”
“你说吴楚?”吴越不笑了,“是有怎么了,谁告诉你他是我哥的?”
“……”
见韩今宵不回答,吴越摆摆手:“得,我也懒得问。我和他八字不合,你打听他干什么呢。”
韩今宵目光深深地说:“没什么,就听人讲了,觉得有些意思,随口问问。既然你不愿意提他,那咱就不说了。”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再清楚不过,吴越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的确与吴楚关系不睦,这最后一次的确认,韩今宵忽然觉得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像有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看着简朴的折叠小桌对面那个人的脸,年轻而干净,说话的时候两片薄薄的嘴唇轻快灵活地开合着,嘴角上扬……
他没有在听吴越究竟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他只是微有些出神地想,这个家伙的命真大,如果不是那一袋胃药,不是煎饼临了朝他喊的那句话,只怕现在,他根本不可能和吴越坐在一张桌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