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的人应该比较高,身形魁梧。床上坐着的人略瘦小一些。”警察说,“我们发现了几根毛发,这个人应该是花白头发。”
李维斯几乎可以肯定,被刑讯的应该是宗铭,而当时伊藤健太就被拷在床边看着这一幕。
“你确定椅子上的人被带走的时候还活着?”李维斯问警察,“有没有线索他被带去哪儿了?”
“应该还活着。”警察说,“他是自己走着离开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有踩到血的脚印。这组脚印一直持续到鱼雷发射舱,我想他应该是被胁迫着从鱼雷发射管爬出去,离开了加布林。”
桑菡从主控舱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宗铭最后一次使用航海长权限接入系统,是李维斯带克拉克夫人离开加布林之前半分钟……他搜索了凌晨七点半左右所有开合过的舱门,应该是在找伊藤健太所在的舱室。”
李维斯猜测着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宗铭找不到伊藤健太,冒险回主控舱查询舱门开闭记录,结果被霍克发现。双方经过短暂交手,宗铭寡不敌众被捕,后被带往典狱长办公室刑讯。
霍克根本没有把伊藤健太送去监室,而是拷在自己的屋子里,怪不得宗铭怎么找也找不到。
李维斯环视着这间小小的舱室,宗铭被带到这里后经历了短暂的刑讯,霍克肯定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救伊藤健太,而宗铭绝对不可能告诉他……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中美双方在海上一前一后堵截加布林,霍克发现情况紧急,带着亲信押着伊藤健太准备逃跑。智能救生衣不够,他们只能去鱼雷发射舱,通过鱼雷发射管离开加布林……
问题是,霍克为什么会带上宗铭?
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宗铭早已失去利用价值,带着就是个定时炸弹,霍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杀了他,带着伊藤健太走人。
他有什么理由还留着宗铭这条命,而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带他逃出加布林?
李维斯总觉得哪里没想通,慢慢踱过去坐在伊藤健太坐过的位置上,侧面便是床栏,铁管上的漆被蹭掉了很多,显然伊藤健太激烈地挣扎过。
宗铭说了什么,抑或是伊藤健太说了什么,令霍克改变主意,带走了枪杀航海长、让他在囚犯和狱警面前颜面尽失的“朝鲜杀手”?
“他们离开加布林以后去了哪儿?”李维斯抬头问桑国庭,“一定有船只接应他们对不对?”
“暂时还没有查到。”桑国庭无奈地说,“这里是海地、古巴和牙买加的交界处,情况非常复杂,来往民用船只多如牛毛。我们为了把军舰开过来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书面官司,如果想一一排查附近的船只、港口,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机构的同意。”
李维斯明白了,这里地处三国交界,更远一点还有委内瑞拉、墨西哥、哥lun比亚等国,每天有无数船只路过穿梭,如果亚瑟资本派来接应的是民用船,那排查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鲨鱼岛呢?”李维斯忽然想起加布林此行的目的地,“宗铭会不会被带去鲨鱼岛?我们有加布林的导航设置作为证据,可以直接去鲨鱼岛营救他!”
“没有鲨鱼岛。”桑菡沉沉说,“宗铭发回来的坐标是空的,我们已经查过了,那儿离这里不远,是一片空白的大海。”
“什么?”李维斯不敢相信,“空的?可是坐标注释写得明明是‘鲨鱼岛’!”
“那只是霍克和接头人会面的地点。”桑国庭说,“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为了隐瞒鲨鱼岛真正的位置,给核潜艇的导航坐标只是一片空白海域,霍克把加布林开到这里以后,必须有专人引导才能到达真正的鲨鱼岛。”
李维斯头痛欲裂,喃喃道:“那鲨鱼岛在哪……一定离这里不远吧?”
“附近岛屿众多,很难确定到底哪个才是鲨鱼岛。”桑国庭皱眉道,“这些岛屿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机构和个人,想要一个个调查需要海量人力物力,各种文件往来更要花费无数时间。”
“……我知道了。”李维斯的心渐渐往下沉,扶着床架站起来,“让我想一想……我有点不舒服,局座,先去外面站一会儿。”
“去吧。”桑国庭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担心地问李维斯:“你是不是病了啊小李?找个医生来给你看一下吧?”
“我没事,之前得了伤寒已经快好了。”李维斯冲他点点头,径自出了加布林。
太阳已经西斜,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李维斯看着一望无际的加勒比海,心里白茫茫一片——宗铭被带走了,或许已经被枪杀了,只是扔在海里没人看见。
他杀了霍克的航海长,抢过霍克的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霍克……他还试图带走亚瑟资本最宝贵的人质伊藤健太。
他们没理由放过他……李维斯痛苦地捂住眼睛,仿佛看到宗铭浑身浴血在大海中缓缓下沉的样子,刻骨的恐惧像寒冰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让他想叫,想喊,想从甲板上跳下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