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到那里了。
地下室的门开着,他并没有看到李易年被救出来。
他感觉心被人揪得生疼,他赶紧快步跑过去,等他跑到地下室门口,望见屋里的情形,他的腿一软,差点狼狈地直接坐到地上。
几个民警合力将床的一脚抬起来,然后找了东西撬开那把铁锁,将才缠在李易年手上脚上的铁链快速解开。
韩洲不敢靠近,他站在那里,觉得任由别人行动的李易年像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李易年的呼吸其实很微弱。
长时间的饥饿和脱水,加上无法逃脱的恐惧,早就把他折磨得声嘶力竭。他根本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获救,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民警找到他的时候也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的手上脚上全是伤痕,身上的温度也低得可怕,好在他们发现他的呼吸还在,虽然很微弱,但他还活着。
他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有个小警员转头看到了愣在那里的韩洲,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人还活着,就是太虚弱了,要马上送医院。”
韩洲回过神来,说:“谢谢。”
小警员点了点头,过去帮忙抬人去了。
韩洲一直不敢去触碰李易年,他觉得李易年浑身是伤地躺在那里,好像一碰就会碎,脆弱得不堪一击。
明明三天前他还好好儿的,他还乖乖地站在门口说要去洗碗……
他跟着上了救护车,直到那些医生护士给李易年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确定他性命无碍,他才伸手轻轻握住了李易年的手。
李易年的手毫无生机地垂在那里,冰冰凉凉的,韩洲的眼泪一下没忍住,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
护士看得心软,安慰他说:“别担心了,人已经没事了,慢慢会好起来的。”
他却根本听不见别人说了什么,轻轻搓揉着李易年的手,想让他的手能变得温热一点。他看到李易年手腕上的那些被铁链勒出的伤痕,只敢轻轻地揉搓,生怕力度一大就会让李易年觉得疼。
到了医院以后李易年被送去做全面检查,韩洲给郑芸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很虚弱,现在在医院里。
“好,我这边处理完了就带叔叔阿姨过去。”郑芸顿了顿,又说,“小年没事就好,你也别太自责了。”
她知道韩洲这段时间一直被自责和后悔折磨着,因为李易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他和郑芸几乎没让李易年离开过他们的视线,车子被砸的事情本来就很奇怪,他当时没有多长个心眼儿就下楼去了,不管怎样,他还是太疏忽了。他没办法不自责,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三天的时间里李易年都经历了什么。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和在救护车上做的初步检查结果差不多,长时间的饥饿和缺水造成了李易年脱水休克,他身上也有一些挫伤,胸口和背部有被殴打过留下的淤青。好在没有伤筋动骨,总体不算严重。
医生给他的伤处上了药以后便给他吊上了盐水和营养ye。
郑芸和李易年的父母也来了,虽然这几日李易年的父母都很好奇韩洲到底是谁,和儿子有什么关系,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儿子的安全和健康,老两口谁都没有多问,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韩洲对李易年的关心绝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来医院的路上郑芸给他们透了个底,说韩洲和李易年的关系很亲,具体的可以等李易年醒了之后再问。
她想,这种事她还是不要擅做主张自己先说了。
第一天晚上需要守夜,韩洲和两位老人都留下了,谁也没想要回去休息。
陪护床只有一个,好在李易年用的是高级病房,里面还有一个长沙发,韩洲让老两口一个睡陪护床一个睡沙发,自己靠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
这几天他几乎没睡过什么觉,但李易年还没醒,他仍旧睡不着。
天亮以后李易年的父母先后醒来了,韩洲趁着他们洗漱的时候去医院食堂给他们买了早餐,回来以后才知道李易年已经醒了,他拎着早餐进屋的时候李易年正在小声地和肖芳说着话。肖芳坐在他身旁,一直握着他的手。
李父看见了他,笑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回来啦?”
“嗯。”韩洲点点头,“叔叔,阿姨,先吃点东西吧。”
事实上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们谁都还没吃过东西。
李易年示意母亲去吃饭,肖芳松开了他的手,走过来坐到沙发边和李父一起吃简单的稀饭包子。
韩洲本想买一些营养一点的早餐,但医院食堂里的种类太少,只有最简单的稀饭包子馒头,连泡菜都只有一种。他想过要不要到医院外面去买,可又不想离开那么久,他怕李易年醒来之后见不到他,结果才刚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李易年已经醒了。
他不急着吃饭,转头看见李易年正盯着他看。
虽然李易年这时候看起来还没什么Jing神,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但他的眼睛却特别亮,目不转睛地望着韩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