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笑意,对着人正儿八经地说到:“蒋少爷可能不记得了,当年你这楼上说了一句话,救了江龙一条小命,我江龙有恩必报,若又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蒋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蒋延一边听一边回忆,没什么记忆啊,正想问个所以然,那人说到了几句就背着人走了,真是勾起了好奇心,又给悬着,漕帮的果然都是混蛋。
☆、初入江湖
玉三爷一直知道玉小堂学校班级里有几个江湖子弟,也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龙哥结交草莽混了漕帮,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做生意也偶尔和这些人打打交道,但玉家一不做军火买卖二不倒卖烟土,除了坚守正道之外就是尽量避免与各色帮派过多接触,这些人可不讲什么道义规矩,而他玉家做买卖讲究一个诚信二字,所以得了个好名声。他不过多干涉玉白堂与江龙接触,也是看在当今乱世,若哪一天真出了什么事,若能借借势护得他平安也好。只是聪明了一世的玉三爷也没算到,玉家小堂栽在江龙这流氓头子手里,一辈子都不曾安生。
大概是玉小堂十七八的年纪,玉三爷带着他第一次出门谈生意,去了大上海,和一法国佬谈香水生意,法国人拿香水换玉家的瓷器和丝绸帕子。那法国佬刁钻古怪,瓷器不喜带花的,就要上好的青釉素胎,帕子也不要什么刺绣就边角挑了梅兰竹菊各一样就行,但是只一样就是不得有重复。听那洋鬼子身边一小洋鬼子介绍说这手绢是回国准备卖给上流社会的小姐们,她们喜欢私人订制,最讨厌和别人重样的,有第二件一样的就掉价了;至于这瓷器是因为威廉先生在皇室展览厅里见了一唐朝的青釉瓷,所以威廉先生瞅准了这个商机,法国人喜欢浪漫,这瓶子拿来插花挺好。
如此一说,玉三爷和玉小堂也不得不佩服这法国佬算盘打得好,合同敲定后,就该是他们尽地主之谊了,不过人威廉才是上海滩的风月高手,哪儿吃得好哪儿女人漂亮门门清,所以还是他带着这对叔侄在上海寻乐子。
最后一晚去的不是传说中的百乐门,而是洋式建筑的公馆,听说老板是一英国人,还取了一相得益彰的名儿,叫周公馆。装潢服务都是国际化一流的,姑娘们有唐装汉服旗袍也有洋服的,而且不仅有姑娘还有伶人小倌。
威廉一进门就挑了坦胸露ru的洋妞和一唐装长衫的清丽小子,玉三爷这些年和洋人打交道什么样的没见过,自己点了一汉服美人,还给玉小堂指了个穿旗袍的姑娘,然后坐在酒桌前喝酒。趁着威廉拥着那洋妞进了舞池跳舞,玉三爷对着玉小堂说了句“这里的玩意看得碰得、只上心不得。”
玉小堂自然明白他话里的警戒之意,而后说了句明白。
酒过三巡,玉小堂去了洗手间,恰好威廉和那小倌在尾声,玉小堂赶紧解决了净手后准备离开,正好威廉也出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这玉家小少爷要走顺势拉了他的手,说了句法语:“你真是我的心头所好,我的爱人。”
玉小堂他面上一迥,假装没听懂拔腿跑了。想他男女关系都没搞过,头一次来就遇上这等事,原来两男的也能那什么,真是一次性下了猛药。
之后,威廉借着喝酒碰杯的时候总会那么不经意间碰上他手背或刮他手心,还时常说些法语戏弄戏弄他,反正知道他三叔听不懂,结果玉小堂就彻底冷脸了,威廉见无趣也没怎么着。
当晚玉小堂躺在酒店里就做场春梦,醒来后,身上一阵冷汗。
这笔生意令玉家大赚了一笔,法国人的香水在锦城很受欢迎,连洋货铺子的老板也找上门找玉三爷牵头引线订货。玉三爷觉得没白送玉白堂去学校,至少省了笔请翻译的费用,所以给了很大一笔零花钱给他,还安排了专车每天接送他上放学。
玉白堂拿着钱自然来找江龙,此时江龙已经混成了堂主,一帮小弟成天在后面喊着龙哥龙哥的。
江龙真在堂口看账,一个头两个大,喊他提刀砍人他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嘎嘎干脆,可这今儿这个场子进了多少钱放了多少钱又得了多少利息,他是真没计较,当初杜一水没少教,算是把人引进了门,现在杜一水调到新堂口管事,他不放心把这西堂口给外人所以就提拔了江龙,好歹是自己看大的,知根知底。
他一听手下说他家小白来了,立马就出去把人迎了上来,左右招呼地问大上海怎么样,没受洋鬼子欺负吧。
玉白堂点头说什么都好,自己也挺好,英文也大有长进,顺便把礼物递给江龙。
江龙一看是个洋怀表,这玩意他见过两个少爷一人一个可不便宜呢,问到多少钱啊,然后从抽屉里掏钱给他,没听见回复,抬头一看,就见着玉小堂冷着脸看着他,那个眼神看着他心底一个发寒,他这个表情从小到大没变过,就是心里不乐意我生气了你怎么着吧的意思。
江龙感觉把钱收回去,然后陪着笑脸问:“生气啦,哥逗你玩呢!”说完见他撇开身去,不愿看他,江龙就转到他面前,装模作样地说:“人小白去趟大上海还惦记着给哥带东西,可见得小白心里有哥,哪能让这等俗物坏了咱哥两的感情。”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