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小人的这道拿手好菜!
赵铮看著碗里的那一只猪蹄膀,用筷子夹了,本想浅尝辄止,哪知这猪蹄入口即化,竟是从未吃过的美味,甫一动筷就停不下来。
石头儿心细,还多做了送给王爷身边的奴才侍卫,余下的放在食盒里,让赵铮在回京路上热了再吃。
石大人手艺真好,也不知哪家女子能有这等口福──那嘴甜小奴接了食盒,诚心赞道。这石大人对谁都好,不说这安陵上下,就是他们对他也喜爱著哩。想这石大人同王爷生得这般相似,性子却相差千里……
石头擦擦鼻子,笑得有几分尴尬──他总不能说,他家内人方才还Yin著一张鬼脸送他出门,若不是他用一年份的猪蹄膀做要挟,那只厉鬼保不定还要跟过来……
赵铮吃了两碗,这才想起了自己今夜的目的,有些懊恼地叫人将酒菜都撤了下去,再将屋里人都清干净了,只留下石头跟他自己。
石捕头知赵铮必有何事要同自己说,好整以暇地坐直静待。
只看赵铮张合著嘴,他这些日子清瘦得厉害,现下露出郁郁之色,更叫人觉得可怜。他看看石头,忽然发出一声凄清笑声,石头一怔,却听他说起儿时之事──
赵铮与石头说起了自己母妃,只道那出尘女子由他懂事起便已发疯,终日被锁於冷宫之中不见天日。他几次悄悄去看,就看母妃坐在屋内,抱著一个繈褓,里头却放著一个木娃娃。接著又提及他儿时在宫里不甚受宠,父皇对他冷落,就连宫奴都能欺到他的头上,至於那些异母兄弟──赵铮冷哼,恨恨道:他们最爱逼我扮做畜牲,任他们欺凌侮辱!父皇亦知却从未帮他,他心中委屈,只能悄悄去冷宫看看母妃,母妃却认不得他,终日只抱著那木娃娃掉泪。
石头看他眼眶泛红,双肩轻颤,想这锦王平素最是好强,不想身世如此凄凉,心中更加怜惜他,便凑上前去,将他轻搂。
赵铮一怔,他知石头不如面上憨厚实则Jing明,故那一番话九成是真,免让石头看出破绽。他说到恨处,不免真情流露,却突然坠入一温热怀抱之中。赵铮眼眶一热,紧紧抱住石捕头,哑声恨道:我恨!我恨他们每一个人!
石头轻声将他安抚,赵铮慢慢收住了泪,缓过来後,又接著道:老天总算待我不薄,恰逢玉真山人出关入宫面圣,便收我为弟子叫我脱离苦海。十五年来我在观中修行,本欲学成後带母妃一起离开皇宫,却不知母妃在我离开之後就已病故。几年过去,我封了锦王,终於能为母妃立牌供奉,後来母妃身边的老奴方同我说了母妃得了!症之由。
赵铮便将师尊同他讲的事情如一复述於石头知晓,石头听到神女痛失爱子而疯,竟觉胸口没由来的一痛,恍惚之中,识海竟显现一倾城女子在宫闱之内凄喊爱儿ru名。
赵铮暗暗觑他,接著道:“其实,我那皇兄……并未死去。”
石头怔忪,就听赵铮说下去,只道那宫妇将皇兄偷偷送出宫外,并未提及送给谁家。
说罢他掀起衣袖,露出右臂那淡色胎记,火光之下,石头定睛一看,脸上一片骇然。
“她说,我皇兄与我即是双生子,必有此潜龙胎记,让我有朝一日登上大宝,就去寻我皇兄回去,在母妃牌位前烧三柱香,好让她九泉之下能瞑目。”
石头两唇动了动,胸口起伏,眼神茫茫然地看向别处。
赵铮说罢,长叹一气,“此事我搁在心中数载,不曾说与谁听。却难得遭逢知己,石兄,我心里切切实实将你当成兄长来爱戴……”他说到此处,眼角掉下一泪,却非做戏,乃是真情。
接著就挥挥袖子,叫石兄去罢。
石头僵硬起来走了,拉开了门,夜风拂面,忽觉凄凉──他二十几年来虽不曾去打听自己身世,孩童之时却也豔羡别人家有爹有娘。当年师娘故去,师傅自顾不暇,自是疏忽了他。石头儿不曾怨念过谁,只是少年时候偶尔也会做些美梦,盼著爹娘前来寻自己。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是天家之子!
石头晃晃地踏出一步,他对皇族身份并不留恋,可方才赵铮嘴里提及母亲,却叫他想了便痛彻心扉。原来他娘亲爱他至深,因他而疯,更因此郁郁而终。
他掩目一颤,待房门掩上之前,蓦然回身去,拉住赵铮的手臂,两眼布满血丝,於他面前将袖子掼起!
一个翔龙胎记清晰可见,赵铮状似大惊,退了一步,差点要踉跄坐倒。
石头茫茫看他,最後只哑声唤道:“弟弟……”
赵铮嗫嚅一阵,起来就去将石捕头再一把抱住,失声而泣。
两人哭过,赵铮便与他道:皇兄,你放心同我回京。只待时机成熟,我便恢复你帝子身份,叫天下给你个交待。
赵铮,我与你相认并非贪恋财富权势,不过是对娘亲心有不舍。我不求其他,只想去娘亲牌位面前亲自请罪,尽孝之後,我再回到安陵,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皇兄……!
你莫再劝,哥哥这是为了你好。若有心人知我还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