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礼。他正在长个,跟被拽着头脚一样生生拽开,长胳膊长腿瘦的叫人发毛。薄传彩招手叫他到身边,上下一打量,瞪了言风月一眼道:“你不给孩子吃饭。”
言风月冤的要蹦起来:“我不给他吃饭!你问问他一天吃几顿。哪天风月琳琅阁倒闭了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薄传彩道:“胡说。”她在纫针,手里线捻了几次穿不进针眼,对周乘麟说:“你眼睛好,来帮三娘穿针罢。”
言风月忙举手道:“我自小张目见日,明察秋毫。怎的不叫我?”
当然是被人无视。周乘麟一把成功,薄传彩笑得眼睛眯起来,在周乘麟脸颊上亲了一下。言风月看起来立刻就要昏厥。薄传彩摸过一个镶金嵌玉的针盒子,里面长长短短排了几十只针,塞进周乘麟手里道:“乘麟拿着玩。”
周乘麟也不论男孩子拿着针要怎么玩,反射性先去看言风月,言风月悲愤交加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娘给的,你就拿着。”
片刻后两人出了传彩坊,朝风月琳琅阁的方向走去。言风月明明滴酒未沾,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七分醉,走路都泼泼洒洒,东倒西歪,让周乘麟很想立刻离他而去。言风月高唱道“我欲乘风归去,将心向明月——”周乘麟在他身后远远跟着,小心的不去碰到他影子。
言风月唱了半句,突然一回头,道:“咦,今天好像是十五。”
周乘麟道:“七月十五。”
言风月道:“那我们应该去放荷灯。”
周乘麟忍不住道:“你连这都能忘?晌午时你还上过供。”他自己也悄悄的给父母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言风月道:“真的,已经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么不孝顺,上供有什么用。难怪都这时候了,街上还这么热闹。你,去买个糖葫芦来。”
周乘麟道:“我不吃糖葫芦。”
言风月道:“你不吃我吃。”他揽着周乘麟的肩,突然悄悄在他耳边道:“这么热闹,可未必都是人。”
周乘麟只觉得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升起,推开他道:“阁主别发神经了,快回去洗洗睡。”
此言一出,令人但感两人年龄差实有二十岁不止,而且是反过来。言风月笑道:“好好好,但愿你那好师尊此刻一切顺利。”
两人转过街角,整条街店家多半打烊,只剩下风月琳琅阁中仍隐隐透出光亮来。夜到此时已不再闷热,和着那月光,微微的显出一些疏朗的风色。两人本打算绕到后门进去,这时候便走到店门前。
言风月道:“我告诉过老李不要等了。”一边推开虚掩的店门,本来有些懒散的表情霎时收起,眉头微微的皱了一皱。店里除了掌柜,竟还有两位很面善的客人。
那两位客人见到他,不知就里的笑了一笑。李掌柜抬头道:“公子。”
言风月右手做了个手势,阻住周乘麟往里再进,极不客气的道:“本店打烊,老李,送客。”
客人的笑顿时都僵在脸上。其中较年长的一位彬彬有礼的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言风月道:“你听不懂人话是怎的?关门了,不做生意了,各回各家。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那人涵养不坏,竟不动怒,只是叹道:“公子,你这样做生意法,是自断财路。”
言风月勾起嘴角一笑,活脱脱一个蛇竭美人。“就凭你们,还断不了我的财路。”
话音未落,一直在柜台后默不作声的李掌柜突然跃起,一掌劈向那年长者的后心!
他这掌来得毫无征兆,既轻且稳,看起来平淡无奇,其中蕴含的内家劲力却已炉火纯青,要是中了这么不起眼的一掌,能在床上躺一辈子,都算是那人的福气。
那年长者并没有回头。他已经来不及回头。
但这一掌还未打到他的背后,就已经被另一位年少的同伴拦下。
那少年形容黧黑,看起来老实木讷,李掌柜被他一掌截住,竟感觉力逾千钧,两人只过了数招,那少年双手神奇般地一合一绞,只听咔擦一声,李掌柜的右手竟然被他拧断!
这几下变生肘腋,周乘麟甚至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言风月秀眉倒竖,骂了一句“畜牲!”衣袖一振,数点寒光迅捷无lun的朝那少年的方向飞去。那少年放开李掌柜,掌风将寒光扫落,余劲直逼言风月面门。与此同时,那年长者也出了手。他的兵器竟是一对黝黑的铁筷。
这便是周乘麟在他长大的风月琳琅阁,看到的最后一个场面。陷于前后包围之中的言风月回头瞪着他,吼了一句:“还不快滚!”
去找三娘!
周乘麟一刻不敢耽搁,反身冲出店铺,拼命的奔跑起来,前方是人是路,一概不知,脑海中既似空白,呼呼的一片风声,又似缤纷杂乱的声光电色,交织成一片毫无意义的图案。他竟不能细想身后,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里,是否有李掌柜的身影。
薄传彩,传彩坊!
他近似疯子的奔跑着,已无暇顾及脸上不知何时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