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觉得他们谈得不错,又邀请他去某古色古香的高级餐厅共进晚餐。饭后,她问乔元礼住在什么地方。
“我送您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打车就好。”
“不不不,没关系的,您是客人,应该的。”
安娜让服务生把她的车开过来,乔元礼便不再推辞,上了车。
“乔先生是第一次来巴黎吗?”
“不,以前来过一回。”
“旅游?”
“半是旅游半是工作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乔元礼逐渐觉出不对劲。安娜似乎不是往酒店方向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僻。
“安娜小姐,您走错路了吧?”他终于忍不住问。
安娜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荒郊野外的一条河边,几百米远的地方才能看见隐约的住家灯光。
“没走错,乔先生,我就是要送您上路呢。”
乔铭易拍案而起。
“什么?!安娜要杀我爸?!”
裴子莘急忙做出噤声手势,让他冷静。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幸好他们是用中文交谈的,老外们听不懂。
乔铭易冷汗直冒。如何能冷静下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离黑帮生活很遥远,乔元礼的地下世界对他来说更像一个离奇的故事,因为他向来不爱和黑道有瓜葛,又或许是这些年乔元礼把他护得太好了,从不让他接触那些腥风血雨。
“安娜原本不姓林,姓罗。”裴子莘解释,“她爸爸曾是你爸的手下,死在你爸手里。她们一家被赶到国外,没多久母亲就自杀了。一个法籍华人家庭通过福利机构收养了她。那个福利机构对信息管理很严格,外人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
等等,姓罗?乔铭易的思绪溯时而上,飞回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被骗到荒郊野外,险些丧命。当时欺骗他的那个人……
“小罗叔叔?”他喃喃自语。
裴子莘望向远方:“她一直恨着你爸。和我认识之后,偶然知道我也跟元礼有关系,所以我们就一起策划怎么报复元礼。那时候我也恨着你们,恨不得你们都去死。但是我们两个人去对抗元礼,无异于蚍蜉撼树。元礼在国内势力大,唯一的机会就是把他骗到国外,在他势力所不及的地方下手。”
“所以这次婚礼……?”
“元礼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法国,所以我们打算从你身上下手。我们千方百计打听到你有个同学在法国留学,所以安娜想方设法接近何和。假如老同学结婚,你不可能不来。而你来了,我们就能绑架你,然后把元礼引出来。”
乔铭易又想拍案而起,但忍住了。他之所以没被绑架,全是因为乔元礼为了追逐他也跑到了法国。何等Yin差阳错!
裴子莘继续道:“我原来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因为她跟何和认识久了,发现何和人挺不错的,不忍心把他拖下水。而且计划太复杂,只要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全盘皆输,不如收收心好好过日子。没想到……”
“等一下!”乔铭易打断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和安娜不是一伙的吗?”
“这个嘛……一方面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元礼死。虽然他薄情了一点,但的确是个好男人。”裴子莘轻笑,“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衷心希望安娜能够幸福。”
他将腋下夹着的档案袋拿出来,从中取出一叠文件交给乔铭易。
“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医院附近见面吗?当时安娜托我帮她拿一份体检报告。就是这个。”
文件上都是法文,乔铭易看不懂,裴子莘便指着其中一行文字翻译给他听。
“她怀孕了。”
乔铭易瞠目结舌:“什么?!那她为什么还……”
裴子莘耸耸肩:“孕妇情绪波动大吧。”
“喂!认真点!”
“我很认真。不论她成功与否,肯定都会遭到报复。只有你才能阻止他们了。阻止安娜杀死元礼,也阻止元礼报复安娜。”
“他们在哪儿!”
乔铭易一秒也不愿意等。
“从前的计划是把元礼引到一个荒僻的地方杀掉。如果计划没变,她应该还会去那儿。”
裴子莘拿出手机,在谷歌地图上将位置指给他看。乔铭易拔腿就跑,裴子莘叫道:“回来!”
“还有什么破事儿?!”
裴子莘拿出一串钥匙丢给他:“开我的车去。”
乔元礼举着双手,在黑洞洞枪口的威胁下乖乖走向河边。月光洒在河面上,粼粼波光徐徐涌向远方。一派宁静安谧的景色,正适合做殒命之地。
“安娜小姐,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我?”乔元礼冷静异常。
“我本来不姓林,姓罗。”安娜冷冷道。
“姓罗……原来是他。”乔元礼轻嗤,“当初有人劝我斩草除根,我说孤儿寡母看着怪可怜的就算了吧,把你们送到国外,想不到你们反而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