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
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
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
——马、裕、言。
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
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
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Jing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
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
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
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
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
江白踏在湖面上,一脚一圈涟漪荡漾。他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遥望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划不出痕迹,像极了一穷二白毫无建树的一生。
他们默默无言,坐看云起。
许久,柳长卿微微仰着头,嗅取风中的花香。他说:“这世上有一朵花,我曾为了它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不知黑白的日子里,我差点迷失了方向。然后,我来到这里,得到了这朵美妙的花。你想知道结局么?”
江白看着他虚迷得软下来侧颜,摇摇头,说:“不想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怕在你这又迷失了方向。”
柳长卿长发一翩,他笑得有些凄凉。“是因为我三番四次撒谎么?”
江白不回答,他只接过一瓣落花,放在手心里端详。
柳长卿也将一瓣落花接住,放在江白手心里,与他的那一瓣挨着。他说:“结局就是,我会把这朵花给你。”
江白嗤笑:“不过一朵花罢了,它对你重要,对我又不……”江白一抬头,却见身旁空荡荡无人。
手机响起一阵莫名令人抗拒的铃声。江白睁开眼,看一眼墙上的智能时钟,知晓已然天亮了。
“喂。”
手机那头没有人声,却有轻微的扣响声。
马、裕、言。
江白一把坐起,问:“他在哪?”
昨天晚上十一点,江白朋友家里,柳长卿还没离开。一整日下来,柳长卿除了早餐,其余一点东西也未曾下肚。他翻了翻冰箱,却只能找到半瓶仍冷冻的牛nai。他不禁觉得好笑,这一半的nai与冰箱耗电,如果是这家的主人,他会选择哪一个来浪费呢?
柳长卿关上冰箱门,躺倒在沙发上闭目静待方玖来信。他现下,除了江白,他不相信任何人,可偏偏江白却不愿相信他。
方玖会来信吗?他即便来信,他说的又是真是假?正想到此处,手机不期然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陌生号码。他打起Jing神坐起,接了电话。
“柳儿?”
柳长卿认得这声音是龙先生的,但也只是声音,号码并不是先前发短信的号码。“……你打错了。”
那头传来轻微笑声,“这般犹豫着防备,不是柳长卿又是谁?”
“你打错了。”
“随便你吧。”手机那头蓦地语声沉重起来,“江白约了飞鸢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你打他一巴掌的地方见,会带上慕容海,而飞鸢则带上他父母。你怎么看?”
柳长卿冷声道:“不知道。”
“你且放心,这是医院里的线人告诉我的,不会诓你。你该知道,你从十八岁入了组织便被派到飞鸢去,风云际会,到了这一步,你应该谨记当初誓言,你……”
“我被方玖识破了。”
“什……”龙先生震惊不已,随即迅速冷静下来,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等死吧。”
那头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说:“江白说的你打他一巴掌的地方在哪里?”
打他一巴掌?柳长卿微微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若记忆中那一无意的一触碰仍在脸上镌刻。“有两处。”
“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