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烈光像个老头一样,指责地对炎凌耀说。见对方没有回话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
刚刚才说不会影响到工作,现在却这个模样。
「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这样吧,唉。」
这是潘烈光前去会客室时,唯一的想法。
第十四章 哥哥-2
不知昏睡了多久,身上热辣辣的伤口如同上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痛得朔夜醒了过来。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感觉四周宁静地叫人窒息。只有时钟规律的滴答声回荡。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转头看看周遭,熟悉的房内摆设让他想起这是自己的房间。但是……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
为什么……
脑袋开始运转。先是打算到家里拿药,之后遇到朝杰……被攻击,华威廉出现……然后……
好像有人闯进来……是谁?
谁……?
小夜?
宛如重鼓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脑袋嗡嗡作响。朔夜惨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摀住耳朵,却又牵动身上的伤口。
是炎凌耀的声音!
浑沌的脑袋象是被泼了冷水,朔夜瞬间清醒过来。他慌张地四处张望,就是没看到那令人安心的身影。
「炎……?」轻轻唤了一声,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颤抖着双脚下了床,朔夜头一次感觉这个家如此冰冷。
没有人……吗?怎么没有人?
「炎……你在哪里?」
才走动一步,腹部极深的刀伤马上传来阵阵剧痛。朔夜哀叫一声,蜷曲身体跪倒在地上。是谁帮他疗伤的?是华威廉吗?
「炎……炎……」
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在我身边?
咬牙站起身,朔夜勉强撑住身体,一步一步往房门走去。
推开房门……会看到那个人吗?
那个早刻在心底深处的人。
贴在门板上的手紧紧握起,想要坚定信心,他倔强地咬住下唇,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朔夜,该面对一切了。
该面对一切了……
缓缓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室的黑。没有人的气息,没有那温暖的笑脸。四周静静的,静静的。
朔夜彷彿看到黑暗慢慢蔓延,像恐怖的梦靥要把自己吞噬一样。
可是他叫不出来。
脱口而出的哭声,掩盖了一切。
外头正下着细雨。虽然已经接近暮春,但这样绵延不断的细小雨滴仍会把人冻坏。
朔夜一个人走在向晚的街道上。
他全身溼透了。却不打算找个地方避避雨。
落在身上的雨滴渗近衬衫里头,微酸的ye体刺激着被打溼的伤口。但是朔夜却毫无知觉,已经在雨中漫走接近两个小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持续不断的酸ye刺激已经麻痺了背上和腹部的刀伤。
他找不到那个人,不管到哪里都找不到。
像行尸走rou一样,步伐不稳地走在街道上。他不记得自己撞到了几个人,也不记得被几双异样的目光打量。
他觉得好累。但是极深的思念却支持着他不倒下。
好像有小孩的笑声。飘忽不定的视线却被远处的一幕钉住了。
那是看似平凡的一个家庭。斯文却不失帅气的爸爸虽然看得出来已经年过三十,却仍有着一张开朗明亮的笑脸。在他身旁的是一名美丽的年轻妈妈,他们笑容满面的牵着一个小男孩,撑着雨伞在等着红绿灯。
哥哥悲伤的笑脸闪过脑海,朔夜往那一家人走去。
远处的爸爸似乎感觉到什么,原本蹲身和孩子嬉戏的他往朔夜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盯着朔夜几秒,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惊讶地瞪大眼睛。
红灯转换了。一旁的行人开始走过斑马线。原本也要和其他行人一起过马路的妈妈才走了一步便发现自己的先生看着远处发呆。她赶紧拉住想要冲过斑马线的孩子,转头奇怪地看着先生。
朔夜没有加快脚步,只是缓慢地走到这家人身前。
「朔夜?」男人放开牵住孩子的手。
悠扬温和的音乐声回荡在宁静优雅的咖啡厅里,原本是能够让人心里彻底放松的安静环境,坐在朔夜正对面的男人却紧张地眼神飘忽。
尽管他力装镇定,但是频频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家人的细微举动却还是落入朔夜的眼里。
「既然这么害怕,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朔夜知道,这男人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个杀手的缘故。「还是说,你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哥哥的真实身分?」
「──我很早就知道了。」
「是吗?」
朔夜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如此冷静。
在坠入深渊、以为没任何希望时,这个男人就像一道光芒一样出现在自己身边。想要抓住他,问出当时来不及提出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