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我中午突然意识到,我根本不喜欢闻苓,或许我喜欢的她,只是活在我想象中的一个虚幻的影子…我厌倦了,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你能理解我吗?”
腰身被一下揽住,陈白重重跌在沙发上,顾南嘉仰头看着他,茶色的眼睛里满是探究和怀疑,这个空间太过亲密和暧昧,陈白感到非常不适应,却没有一丝一毫讨厌的情绪,热度骤然消减,顾南嘉坐起身,跟陈白隔了大半个沙发,不再有往日把什么都算计进去,所以略显淡漠的漫不经心的表情,此刻的顾南嘉,倒是颇有初见时的认真客气:“陈先生,我理一下,您是觉得您对这段关系并不满意,想要终结目前的相处状态,是吗?”
顾南嘉的态度转变仓促突然,陈白心底几千几万个不适应,顾南嘉却好似只把他越来越低落的心情理解为没有听懂他的中文表述,说话越来越直白:“合同单方面约束我不能解除合约,所以现在留给您两个方案:除继续外,您可以终止我们的雇佣关系,但是一样的,相关费用不会退还。”
“如果说这段日子一直让您不快的话,那么结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您终止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您的生命里干涉您的选择,您和闻苓的关系也可以回复正常。”
他就这么说着,陈白就这么看着,寒意从脚渐渐蔓延,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听顾南嘉像算账一样,一条一条说给他听,最后礼貌地请他做决定:“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您的选择吗?”
“顾南嘉。”
“嗯。”
“Vincent。”
“嗯。”
他一遍一遍地喊着,顾南嘉总在耐心地应答,最后还是他先放弃,几乎忘了这还是自己家,仓皇到想要夺门而出,不在状态,他也没有注意到顾南嘉到底是什么时候截住他,把失魂落魄的自己领回沙发上,又是什么时候站起来告辞。
意识雾蒙蒙的,他只听见顾南嘉最后说:“明天给我答复吧,我等你。”
“你这车技也别怪申城堵车,太飘了。”
“哪有这么严重。”顾南嘉逞强归逞强,语气还是软了两分,“手机给我,等会儿我帮你给闻苓发条短信。”
陈白嘴上应好,内心其实并不太想听到闻苓的名字。
这世界是全盘错乱。他亦如此。
“人真多。”
“嗯,等会儿就好了。”
陈白指指山上乌压压的人:“骗我。”
对方笑笑,捡根树枝扔给陈白,指了个还未修路的方位示意他跟过去: “骗你没有任何意义。”
七拐八拐日头仍正好,陈白后背已经汗shi,一瓶水干掉大半还是气喘,眼看离主路愈来愈远,人烟愈发稀少,他想停下来分辨方位顺便歇脚,顾南嘉却只顾向前赶路,稍不留神,迈着坚实的步伐一下就甩他好远,他想让顾南嘉等等他,内心隐隐又不愿再在顾南嘉面前示弱,只能咬着牙硬往上走。
顾南嘉心里有事的时候,总是喜欢靠移动来发泄自我,步速往往特别快。这个毛病,最早他念书那会儿就初现端倪,愈小的事情他愈喜欢放到最后去做,最擅长课程的essay也喜欢放到临近ddl才开始动笔,有时几个project压在一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就对着电脑没有思路就在几米的阳台上来回走动,靠沉默的发泄来获取虚假的灵感。有同学指点过他,说他心高气傲,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殊不知他只是控制欲太强,厌恶一切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
尤其是这种,直觉告诉他有古怪,理智又排查不出任何可疑的事情。
陈白沉默地跟了大半路,树荫愈发浓密,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泥泞,脚略微踩中就会留下痕迹,地上却也只有他俩人的足迹。陈白突然就想到,这是一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自己吓自己,正常人应该扭头就跑,他的反应却是跑得飞快,几步并到顾南嘉面前,扯着他的袖子,指尖划过微微发凉的皮肤:“顾南嘉,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一早就选好断送你生命的路,怎么可能走错。”
“诶,你别跑嘛,我开玩笑的。加油,再走两步就到了。”
从小陈白就知道,两是个约数。
“往年再晚一些的时候,层层叠叠的枫叶落下来,风一吹映着夕阳,特别美。”
“所以啊,直接索道上去就好了。”
“你累了?”
不问还好,听到问话,陈白强撑的最后一口气也吐了出来,也忘了脏不脏的问题,狠狠靠在一棵树上喘粗气,恶狠狠地瞪了顾南嘉一眼:“我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
他笑笑:“我今年三十三,不是还有折腾你的实力。”
陈白也学聪明了:“我是雇主,我有权决定坐不坐索道。”
“是是是。”那个微笑堪称宠溺,好看到让人惊艳,陈白愣了一下,顾南嘉却蹲在他面前,“上山那么累,说好了,就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