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劫,只能我自己过。
方出了大门便遇见了前来寻平遥的好友,那人比起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来,才更像是一位真正的仙家。只一眼,他便猜出了那时的情形。他虽对我无甚敌意,却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与我说话时不亲近亦不疏离。
“你自不必担心他的婚约一事。”他看着我的脸,带着打量的神色,“有了这张脸,你在他身边的地位,自是无人能及。”
“什么意思?”那时想也不想便问了,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似有迟疑,却终是说了:“太子殿下念着一个人几千年了,可惜那人早已故去。而你的容貌与他很是相似,或是该说简直一般模样,只要他还念着那人一日,你便可安心。”
我浑浑噩噩的回了极寒之地,师父仍旧一副什么也未发生的模样,一句也不曾过问,倒是小棲总问我去哪里了,怎么不带上她。这小丫头随我与平遥出去玩过一回,自那之后便也总想着下一回,只是每次出去时,我因盼着与平遥独处,便不愿再带上她,加之师父也时不时安排小棲做些杂事,时间久了,她倒也没那样惦记了。
我抱着小棲哭了一场,哭的她十分莫名,有些失措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慰。哭过之后,我尽量不去想那些事,不去记起平遥待我好只是因为我长着这样一张脸。
不久后,平遥却找来了,如同哄着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那样哄着我,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是小孩子了,却泄了气,终究没说出口。
他带我去了人间的某处,在一片山谷间,开着大片的红莲。他说:“这红莲是自清渊宫的那片莲池掉落到人间的。莲池下有个缺处,若是池子里的白莲沾染了人间的浊气,便会掉落下来。只是没想到,落到人间后竟会变成这般模样,当真有趣。”
我站在他身前看着那片红莲,他自身后抱住我,很温暖。我对这份温暖上了瘾,索性打算卑微到底,他有无婚约我不在乎了,是不是另一人的替身也无所谓了,左右那人已经死了,这世间长着这张脸的不就只我一个吗?
向来不太灵光的脑子好不容易灵光了一回,却是拿来自欺欺人了。
然而我的自欺欺人并未持续太久,我如履薄冰的活在他与别人的一纸婚约下,不过半载,一切烟消云散。
我怕是永生也忘不了他与我说分开的那一日,说的那样理所当然,我问他为什么,他那时的神情便好似我在他眼前说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般,有些好笑,有些无奈。
“我以为,你懂。”他这样说。
然而我不懂,我不是与你逢场作戏,或是彼此心照不宣,随时好聚好散的游戏一番而已。纵然不能如凡人那般白头,我还是想要与你相守。
我再没出过极寒之地,直至天族再次对我动杀念。那一次,不得不说,那位只听过而未见过的他未过门的妻,是个做戏的好手。竟让天君相信我与平遥往来是要对他不利,如此,天君与我师父的约定便一文不值。
☆、第32章 曾经(三)
往事回忆至此处,不由得想对那些前来斩杀我的天族将士发一发“扼腕痛惜”之情。
毕竟除了一直追着我到了清渊宫的那位,其余近百人皆没能逃过魂飞魄散的下场,甚至连具尸骨都不曾留下。
当真算他们霉运当头,大概也是合该如此,谁叫他们太急功近利,我师父的密室,岂是他们能随意进出的?
说我幸灾乐祸也罢,睚眦必报也好,但诚然,若有人妄图要你的性命,即便他们没能得手,那之后有朝一日你若得知了他们的惨状,心中是无法不痛快的。
天君竟动用了近百名将士,只为了杀我一个,许是想到师父会阻止罢。而他料对了,也因此,师父的确被拖延住,我逃出了密室,那时不知能做些什么,不知该去往何处,只顾着逃离。回过神来时,已站在了清渊宫的大门前,瞬间的犹豫之后还是走了进去。
他见到我,很是意外,亭亭立在他身旁的那位女子则更是意外,神色间有些不可置信,许是没料到我还活着罢。
许久未见,他还是往日的模样,音容笑貌分毫未变,只是身边换了一人而已。而那人是他将来的发妻,比起那个唤作小梧的少年,她立在他身旁,才是最合宜的。
之后发生的事记的不是很清楚,却也不过是旧日情人摇身一变成了叛族余孽,天族将士奉命前来将其捉拿而已。至今仍能清清楚楚记得的,只有一柄冷剑穿过胸口、刺透心脏的痛楚。
若有谁问我,他那日袖手旁观,任我在他眼前被人刺死,我是否恨他,答案自然是恨的,至少那时恨的刻骨。那是我曾认定了要与之偕老的男子,而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与路人无异,我怎会不恨?
我跌进了清渊宫的莲池,自那个缺口落到人间,本该必死无疑的我,却偏偏是只火凤。浴火重生的滋味并不好受,至少比胸口的冷剑更叫我痛苦,若能选择,我怕是宁愿那样了结了的好。
曾在梦中见过自己当年的模样,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便是自那时才有的。我在火中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