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把罗风拉出房间,自己进去慢慢收了残骨。
亲手收殓,对于罗风来说是第二次打击。裴熙怎么舍得。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罗风从那之后,Jing神垮了很多,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裴熙感觉很无力,他给出的温暖和照料,抵不过罗雄在罗风心里的地位,微不足道。
他做的只有陪伴,即使,罗风越来越不需要他的样子。
脾气变坏,总是会发火,这样的罗风让裴熙无所适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沉默。
每当他一不说话,罗风反而会更暴躁,他只有找理由先行离开,在门外等上几分钟再进来。
罗雄为什么在临死的时候还要他哥哥替他报仇,为什么非要罗风背负着内疚,悔恨,不舍,煎熬。
裴熙即使恨,也不能说。
找到了箫古,罗风很投入的去复仇,跟踪,打探,刻意和与箫古有过节的人结识,不放过任何机会游说他们针对箫古。
自己更不惜身体,研制的蛊毒越来越Yin狠,裴熙拯救不了这个人,他的力量那么单薄,那么不值一提。
无助,无奈,困苦,让裴熙越发的和罗风离得越来越远。
可是还是不舍,就算说不出,不能说,他的爱依旧存在,只要罗风还活着。
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不光要在频繁搬家的情况下赚钱,维持生活,还要维护着罗风和他之间的微弱关系。更要照顾受伤越来越多的罗风。
直到,箫古,那个罗风为之疯狂的人上门,一针见血的告诉罗风,弟弟的死是他自己作死,还有他罗风的纵容。
这些是裴熙不会说的,他不想罗风崩溃,宁愿帮着他维持着心里的海市蜃楼,把满腔无处消解的内疚,自责转移到箫古身上。
罗风崩溃了,疯了。
裴熙不怕,他其实该和箫古说谢谢,谢谢他帮罗风走出了心里的魔障。
罗风疯了,却可以回到当初了。
他不介意罗风像个孩子般总是拽着他的衣角。不介意,他总是受惊兔子般要裴熙寸步不离。
就像很久前幻想过的那样,他要带着罗风回去他的家乡,那个有小桥流水的宁静山村。
静静的过一辈子。
即使这个人,不知道他爱他。
☆、有生之年
被滩涂割成了好几块的河边木栈道上,裴熙搀着罗风的手臂,缓缓走在会吱嘎吱嘎轻响的木片上。
漆了红漆的木块上留下两行并行的带泥脚印。
立春后的第一场春雨,罗风坐在屋里托腮看着细雨丝落在门前小荷塘里,扭头对着刚围上围裙的裴熙说:“我们出去看雨吧。”
裴熙望望他,放下围裙,说了声好。
有的事儿,就要想到就去做,否则,心情心境已经变化,就没了味道。
拿上两块昨天烙的饼。
蹲下给罗风解开脚镣。
从床底抽出一双鞋,罗风缩起脚,直摇头。
“我不要穿鞋,不要穿。”
裴熙抬头看眼眼神干净的人,点头。脱了自己的鞋。
他做什么自己都想要一起陪着。
“你的伤还没好吗?”罗风垂脑袋,眼巴巴的盯着裴熙脚面上的三四寸长的口子,还带着未痊愈的紫红色。口气很怜悯。
裴熙露笑,说了句没事,托住他的手臂,领着他走出门。
“伞也不打了吧?”裴熙问,罗风点头。
伤口是几天前遍村找裴熙跑掉了鞋,被带刺的树枝刮得。
那天,裴熙再次体会了一次惊心动魄的焦急。
差点又丢了罗风。
所幸,人,只是想抓鱼,送给裴熙。
“你想吃鱼,我记得呢。我厉不厉害。”
裴熙跑到村尾水坝边,扯着早就嘶哑的嗓子喊着名字的时候,一回头看见了站在浅水处,朝他灿然而笑的人,举着一条尺把长的瘦丁鱼,一脸的邀功和得意。
失而复得的惊喜冲淡了焦灼,闷火,心慌。
一把拽上岸,搂进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回去后,裴熙怕再出现这样的事儿,水坝很高,要是晚点去,恐怕,罗风就没了,况且还是在晚上。
这个傻瓜,居然挑个大晚上的跑出去。
弄了条细铁链绕在了罗风脚踝上,扣在床头,钥匙只有自己有,罗风一点都没闹,好似感受到了裴熙的担忧,乖乖的带上了脚镣。
这样子,裴熙可以放心出门干活。
他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晚上回来,一推门,看到家里亮着灯,却空无一人的心情。
不想!
细雨蒙蒙,两人的头发挂着满满的小水珠,双肩头也浸shi,贴在皮肤上。
罗风比以往胖了很多,更结实,Jing神,裴熙却Jing瘦很多,一米八的个子把不多的rou分摊开,显得单薄的很。
“我想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