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花很谨慎地插进了水头很足的玉瓶子里。清透的玉器,清雅的花束,清新、淡雅又脆弱,宫政和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似的,看窗台和桌上都不好,就一直拿着瓶子,站着看了好一会。
蔡斯年忽然有点开心,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嘴角放不下来,悄悄出了门,翻身坐到了屋檐上,走了两步,专门选了宫政和房间上面的屋顶。
宫政和屋前是竹林和一片静湖,清风徐来,绿云自动。他双手交叉撑在脑后,躺在瓦片上,对着星空,不自觉哼了首歌。
那是数千年前的诗经,上千年前的词曲。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琼瑶词,林家庆曲,邓丽君唱,蔡斯年哼。
。
宫政和坐在小叶紫檀的太师椅中,看着花,听着歌,吹着风,灯都没点,笼罩在夜色中。
从远处,能看见他们一个在屋檐上,一个在屋里,青瓦,竹窗,一起望着空中一轮明月,一起听着归鸟夜鸣声。
他探头出去:“哎,大侠。”
蔡斯年探头下来:“叫在下何事?”
宫政和:“明天腾出时间来,准备造个孩子。”
蔡斯年:“……”
蔡斯年从屋顶掉了下来。
☆、第12章 /20
结婚就是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孩子。
蔡斯年跟宫政和,最近经常一起聊天,偶尔一起吃饭,从没一起睡觉,结果就要一起生孩子。
走在宫家私人医院越来越幽深的长廊里,蔡斯年越来越纠结,终于无法忍耐,停下来:“政和啊。”
宫政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一起看他的还有苏尔曼医生,宫家的安全主任李青龙大叔,以及两个小护士。蔡斯年被人一看,本来想说“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孩子”,“为什么感觉有点奇怪”就说不出来了。
他从不爱安定,对自己也没什么自信。
回忆过去,原生家庭很幸福,但命运实在不幸。
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所经受的丧父的创伤,亲眼看着妹妹死去的惨状,在快要成年时丧母的不幸,让蔡斯年对于家庭非常渴望,同时又恐惧。就像常在钢丝上走,脚下就是深渊的人,会害怕背后有留恋的温情。
再没有谁比缺失亲人,家庭残破的他,更明白一个孩子需要怎样安稳的环境,安稳的,来自父母的爱,他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而且他也说不清自己跟宫政和算个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宫家把生孩子当任务呢?’蔡斯年不太愉快地想,‘这种大家族都这样吗?’
“没什么,”蔡斯年不自然地又跟上去,眉头始终蹙着,小声问宫政和,“你小时候生活得幸福吗?”宫政和还没回答,他就继续小声说,“不幸福吧,每天除了背书就是考试,连游戏展都没去过。”
宫政和:“……”
宫政和无奈:“宫家的继承人,与旁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蔡斯年同情地看着他,心想:是啊,不一样,可我不想我家孩子从小就受这样的教育啊。
宫政和看上去是很不错,成就也斐然,但真的好吗?这样就真的好吗?
宫政和看明白了他的眼神,有些无语,努力平静道:“对家族的责任感,对社会的责任感,一个人要成长为优秀的人才,尤其是……”
蔡斯年挥挥手,示意别说了,叹了口气,惆怅地走在了最后面。
宫政和不知该怎么办,心想:老婆说好要生孩子,事到临头又不想生了,怎么办?
苦恼。
别人生孩子需要一间温暖的屋子,一张温馨的床,宫政和需要一间巨大的地下实验室。许多穿着无菌服的科研工作者走来走去,满屋子苍白冰冷的巨型的、小型的科研仪器,活像在搞生化危机的研究。
蔡斯年显出很镇定的样子,其实已经有点迟疑,据他了解,两个男人要个孩子,好像也不需要这么复杂的仪器。
资料说,需要两个人一人一半染色体,合成普通细胞,通过一系列刺激和转化,变成胚胎早期的全能干细胞,而后放入人工子宫增值,模拟真实母体环境,十个月后就有孩儿了。
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普通医院都可以做,不用这么严阵以待才对。
苏尔曼温和道:“二位去换手术服吧。”
蔡斯年转了个心思,笑道:“手术服这个说法总是让人有点紧张,呵呵。”
说完若无其事地盯着苏尔曼的眼睛,苏尔曼果然迅速回想了一下胚胎实验的步骤,蔡斯年没看到太多,只是几个画面,其中似乎有人躺在透明椭圆长舱内,几个医生手拿针管等仪器围着,像是非常Jing细的实验。
宫政和拍了一下蔡斯年,低声说:“没事,也不一定这次就能要上,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讨论这些事情。”
蔡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