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车上堆积了几个一人高的木桶,玉蝉子此时距离尚远,却也能闻到那木桶里熏人的臭味。
她已经在这滕王阁外徘徊了好几日,也盯着这几个夜香婆子好几日了。
终是等到最后一个夜香婆倒完了夜香,玉蝉子知道她每日都会比其他人晚上片刻,给自己那嗜酒的夫君捎上刚刚赚来的文钱。
“你,你这天杀的,好歹给我留几个买馒头的钱。”
“去,去你的!”
那妇人衣衫褴褛,一脚被踹翻在地,却忽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便失去了知觉。
玉蝉子用最快的速度扒下她身上的衣物换上,再从怀中掏出一张Jing巧无双的□□,往脸上贴了上去,那张面皮微微泛黄,面上褶皱同地上之人做的分毫不差,若不是极为熟悉之人,怕是也分不出真假来。
伪装好了一切,玉蝉子又从腰间掏出了刚刚妇人递出去的十几个文钱,又加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她身旁,这才推了木板车,急匆匆地追上了前面的人,一路往阁里去了。
进阁凭的是腰牌,并没有什么岔子,可一入阁中,玉蝉子方知自己想的太过于简单。
阁内几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眼下虽已如夜,可那些值守的兵卫却个个站的笔直,机警异常,可见李鸿英对自己属下之人管理十分严格。
“豆娘,看什么呢!不怕掉脑袋啊!”前头的婆子冲玉蝉子喊了一句,玉蝉子赶紧收了眼,跟了过去。
“一会儿你去东偏殿,我去西偏殿,早点倒完早点下工,我也好回去给我儿熬粥做饭。”
“这,东偏殿大不大,要不,我们俩一起去?也不知道这阁子里头究竟住了什么人,走都要走上半天,累也累死人了。”玉蝉子故意抱怨着。
“嗨,这里头除了达官贵人,还能有什么!”
“不是啊,我听说,好像还有些被抓回来的,不知道是被关在哪个殿里。”
“嘘——你要死啊,这也是你能打听的。”
玉蝉子尴尬地笑了笑,她本就没指望能从这几个夜香婆子口中真的打听到什么,今日一行,也只是搏一搏运气罢了。
“那不一定,我昨天去那东边儿的一个园子,听说那里头就关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好像还是个女的。”
“切,这洪洲城谁不知道王爷最近把全城的歌ji几乎全抓来了,要我说啊,这王爷手段当真是好,是该修理修理这群不要脸的狐狸Jing了,我家那口子,就是成日里往楼子里跑。”
“不不不,那个不一样,我看她一身道袍,倒像是个出家的道姑。”
“道姑?”玉蝉子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运气倒是好的很,“你说的那个道姑,被关在哪儿?”
“就是东边儿最偏的那个园子里啊,绕过那殿阁就是了。”那知情的婆子遥遥地指了指远处。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啊。”玉蝉子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继而便推了车独自往东边儿走去。
人到了园子,果见同前殿的状况有所不同,萧索荒凉,只是守卫不减。玉蝉子使了轻功潜入了后花园,刚准备伸手去推那略显破旧的木门,却忽地犹豫了起来。
她这一路而来虽说准备充分,可也为免太过轻巧了一些。
屋内没有丝毫的动静,若是凌云师姐当真在此,定不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到来。想到此处,略觉不妙,匆忙撤回手来,却已是来不及了。
身后箭风瞬至,玉蝉子陡然附身,勉强躲过了这一箭,却见火光点点,大队的人马已往此处而来。
糟了,中计了!
玉蝉子反应甚快,拔腿便跑,却才跑出园子二三十米,便又见前方人头涌动,竟是被前后围住了。
脚步声愈近,眼瞧着便要落入对方的天罗地网,玉蝉子已失了方寸。
“在那儿!”
守卫发现了她的踪迹,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地从暗处凭空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入了黑暗之中。
一站定,玉蝉子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意,黑暗中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四处冰冷的石壁,想来应是个隐秘的通道。
“是谁?”玉蝉子反手钳住那只腕子,却只闻对方一声轻叹,声音又是何等的熟悉。
“单司渺?”玉蝉子眉头一蹙,伸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却被对方拂开了去。
“别动手动脚的,也不看看地方。”
听这沉稳之中略带欠揍的声音,玉蝉子终是松下一口气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揭下了面上的□□,玉蝉子此下有些失落,看来,李鸿英老谋深算,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对抗。
“走进来的。”单司渺敷衍地道了声,语气之中的随意让玉蝉子恨地牙痒痒,自己费尽心机,被熏的差点吐了才勉强混入阁中,他倒是悠闲的很。
“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在此处?”玉蝉子又问。
“苗舵主说你这几日独自一人徘徊在阁外,我便猜到你想动手,可没想到,你会挑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