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长丞醒了,告诉他我去巡城,别的话别多说。”
齐小白只得应了,独自转回来,到营帐里一看,方犁也正披衣起榻。齐小白忙道:“长丞,您醒了?可要吃茶?将军却才带人巡城去了……”
方犁不答,却道:“青城那边,蛮子来了多少人马?要不要紧?”
齐小白一怔,忙道:“不打紧!多半是小股蛮子兵前来侵扰。咱们以逸待劳,回回能把他们赶出几十里地去。却是十分可厌,刚赶走了,过不久他们又来!”
方犁默然点头,齐小白递了茶给他,他接在手里喝了两口,便起身穿了鞋往外走。齐小白忙道:“长丞,将军临走时吩咐过,叫别让您出门,就在屋里呆着。外头风大,小心冻着了!”
方犁回头笑道:“我外头出个恭,也不行么?你听他的!我又不是块嫩豆腐,难道风吹吹就散了?”
齐小白只得拿了斗蓬给他披上。方犁穿了双老棉鞋,披了斗蓬缓步出帐,由齐小白引着去出了恭。出来时就听营前隐隐传来人喊马嘶,片刻后蹄声响起,渐渐朝东远去,营中又重新沉寂下来。
方犁抬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就见又有雪片零星飘落下来。他看了半晌,无计可施,只得呼出一口白气,郁郁地回了营帐。就见里头坐着邱固,也不知他何时进去的。
“别瞎担心,”邱固觑着他脸色道:“蛮子们哪天不来搔扰个几回?寻常小事,不值一提。”
方犁勉强笑笑,道:“这大雪地里,他们不会把咱们的人引出去设伏罢?”
邱固道:“蛮子倒是想,也得有人中计呀。实告诉你,你家小贺Jing着呢,老郭也是镇边多年的一条好汉,又在江源老将军手里打磨了多年,人看着粗,实则粗中有细。他两个领兵出门,我素来放心得很!”
安慰了方犁半晌,眼见他脸色渐渐好些了,邱固才叫齐小白端进晚饭,三人坐在一处吃了。晚间方犁依旧住在贺言春的帐里,只是心事沉沉,辗转了一夜不曾睡着。好几回刚迷糊了,又被外头风声马蹄声惊醒,只得眼睁睁看着帐顶到天亮。
第二天倒晴了,太阳照在雪地上,明晃晃刺人眼。天亮后营中士兵便四下走动,方犁再睡不着,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这时忽听外头风雪声中,夹杂着马蹄声,听阵势人数不少。方犁心里立刻一紧,站起来就往外走,到营帐门前,却又停住脚,只挑了帘子朝外张望。
就见士兵列队来来去去,各自忙而不乱。片刻后,忽然营帐间出现几道身影,其中一人高高个头,披着斗蓬踏雪而来,不是贺言春是谁?就见他走了两步,停下来,朝另几人挥挥手,道:“辛苦兄弟们,都各自散了罢。回去好好歇着养Jing神,搞不好蛮子晚上又要来。”
那几人自行散去,贺言春这才挑开帘子进了帐,就见方犁端端正正在床榻上坐着。见他进来,脸上不由绽开笑容,道:“巡城回来了?还没吃饭罢?叫小白端饭你吃!”
贺言春靠着火笼烘手,眼睛却含着笑,把方犁看着,道:“昨晚睡得好不好?”
方犁点头道:“一觉睡到天亮,你说好不好?”
贺言春瞥他一眼,道:“你哄鬼呢,脸上无颜寡色,是不是担着心,一夜没睡好?”
方犁低头抿着嘴笑,贺言春把手上烘热了,把外头衣裳脱了,也撩开被子躺上榻来,道:“下回我再出去,你只管放心睡。蛮子们固然狡诈,能比得上狼群?你不想想,当年我可是一个人打过狼的!……饿不饿?不饿的话,就陪我再躺会儿。”
方犁便依言躺下了,顾不得贺言春身上寒气,伸着臂把人牢牢圈在怀里。贺言春忙了一夜,此时也累极了,靠着他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方犁听他呼吸渐渐平稳深长,心里身上松弛下来,这时才觉得,这人真真正正地睡在自己身边了,只觉得说不出的安稳妥贴,没过多久,也抱着他睡沉了。
叹民生
方犁在甘州营里过了正月十五,便要动身带队往回走。临行前一晚,他和贺言春躺在榻上,脸对着脸儿说了半夜话。
贺言春百般不放心,喋喋不休地逐项交代他,要记得涂药,好容易脚上好些了,路上千万别又冻着;每天只宜晚些上路,早些歇宿,北边天气不比南边,独自在外更要当心身体;遇着天儿下雨下雪,宁停勿赶,只管在驿站里歇几天再走,又没人催,急惶惶回去做甚么……
他说一句,方犁嗯一声,人缩在他怀里,却不时抬脸看看他,眼中尽是缱绻难舍。等贺言春都说完了,他才道:“等天暖和些了,你要是还没回去,我再来看你。”
贺言春摇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道:“你别来了。路上折腾得人难受,我也不放心。就在京里等我回去。”
方犁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
贺言春不作声,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估计总要等今年春天过后罢。开春了,冰雪消融,天气转暖,那时才好对蛮子动兵……”
方犁身体一僵,立刻抬脸看他,道:“出征的事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