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亦心告诉柳于生,而柳于生也相信了亦心说的乐言有事回家的谎话,在最初打了个电话问候后,就没再来电话了。
每天只有亦心下了课来医院看他,他知道那人不会来,即使心里还在暗自期待,但那人,已经把自己抛下了。躺在病床上,乐言望着窗外春意渐浓的景色,心里却像冬天一般萧索冰凉。
出院后,柳于生找他谈话,未等他开口,乐言便提出了分手。柳于生抱着乐言,眉头紧锁,声音颤抖。
“我对不起她。乐言。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她现在这样,我不能丢下她。”
“乐言,没有我,你能过得很好,可是她没有我,却活不下去。”
到最后,他只喃喃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对不起,乐言,对不起……”
乐言被这个曾意气风发此时却无助地哽咽着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掉了眼泪。
原来,最幸福和最悲伤的深刻,我们都只能用眼泪来铭记。
后来,乐言大二快要结束的时候,母亲生病去世了。Cao办完母亲的丧事,回到学校的乐言更加沉默寡言了。生活的重担压下来,虽然有周舒年资助学费,生活费却需要自己打工赚取。乐言开始做各种兼职,忙到没有时间去想感情的事。偶尔能听到关于柳于生的消息,但那个人已经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了。
那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逃出那段寒冷期的,乐言已经不想再去回想了。最糟糕的,莫过于才刚拥抱到温暖,就又要被推入严寒。
先是柳于生,这次,会是莫卿么?
莫卿带着乐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乐言低着头一语不发,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他只觉得冷,从身到心的寒意。即使车里开着暖气。
莫卿给他系好安全带,似乎一秒也不愿多呆地踩了油门,车子飞奔而去。
沉默了一路回到家,乐言要躲去房里,莫卿一把拉住了他。
“不要躲开我,乐言。”莫卿说。
乐言不敢看他的脸,怕在他眼里看到和那些人一样怀疑厌恶冰冷的东西。他紧咬着嘴唇,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心冷,多过恐惧。
“乐言。”
莫卿伸手要摸他的脸,乐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飞快地躲到一旁。
“不、不要碰我。”乐言的声音也在颤抖。
“……为什么?”莫卿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乐言蹲下身子,声音像是要哭出来。“我……我很脏……”
那一瞬间,莫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喝醉了酒半夜蹲在角落默默哭泣的少年。但这次,心痛的感觉快要让莫卿窒息。
从他听到周舒年母亲同乐言说的那些话开始,自认为已经足够理智冷静的莫卿那一刻差一点就要冲出去。愤怒,不解,庆幸,心疼,难过,无数的复杂情感顷刻间淹没了他,到最后都只化作对这个孩子更深的爱意。
他上去抱紧那宛如被折断羽翅的惊恐无措的少年,轻声说:“乐言,你不脏。喜欢同性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的存在一开始就是个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不会死,妈妈也不会死,采薇姐不会想要自杀,柳于生会过得更好,周大哥也不用担心工作和前途……
“乐言,乐言,你看着我。”莫卿捧起乐言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你没有错,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也算错的话,那喜欢上你的我,是不是也算是罪大恶极?”
乐言看着莫卿,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厌恶和冷漠,他的眼里映着乐言闪着水光带着迷茫的眼,满是柔情。
“我不是在安慰你,乐言,我是真的,爱上你了。”莫卿把他揉进怀里,“不要哭,不要害怕,看见你这样子,我心疼地要死去。”
“不要管别人说什么,照你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们是在为自己而活。”
“乐言,别怕,还有我。”
“还有我。”
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的乐言,伸出双手回抱住了他。
很久以后,有人问乐言,这一生中听过的最动人的三个字是什么。
乐言想了想,说,是“还有我”。
不是“我爱你”,不是“在一起”,是那时坚定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莫卿,吻着自己的顶发说出的“还有我”。
就算全世界都舍弃了你,还有我,在这里。
我们听来太多甜蜜动人的情话,许了太多真假难辨的承诺,这一生却大概只能遇见一个毫无保留真心爱自己的人。
而这个人,也在之后的时光里用行动告诉自己,什么叫做“不离不弃”。
清浅:“红线绕指,与君相惜。君若不离,我定不弃。前尘种种,已化尘泥。心之相连,命之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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