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问,“头还晕?”
“不晕了。”
“恶心吗?想不想吐?”
“现在不了。干什么?”
“看你有没有脑震荡。”
秦淮这才泄了气似的,往后一倒,陷在沙发里。“你放心。大不了我写个证明,死了跟你没关系。丢不了你的饭碗。”
“谢谢你为我着想。”大概是暖气太热,陈可南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然后把袖子也卷起来,“去洗脸,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秦淮像被沙发丢出来似的,猛地跳起来。
“随便你。”
陈可南抛下他去洗了手,回来在沙发上坐下,从便利店的口袋里拿出一瓶啤酒,然后又拿出了起子,客厅温暖沉默的空气里响起突兀的一声,像是小人国的礼炮。
秦淮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在他的注视下从容喝酒的男人,一个字接一个字地从牙齿间挤出来,“你他丨妈疯了?”
陈可南冲他举了举酒瓶,“头上起包的不是我。”
“你到我家喝酒?”秦淮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以为我愿意?”陈可南说,“你不肯去医院检查,我只能在这儿守着,免得你突然晕倒或者别的什么意外。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都说了我没事!”秦淮一拍沙发,“你可以走了。”
“那你通知你爸妈,让他们谁回来守着你。或者去医院,检查了没事儿我们就各回各家。”
秦淮瞪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陈可南泰然自若地跟他四目相对,顺道又喝了一口。
最后秦淮踏着重重的脚步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美妙动听的水流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陈可南惬意地靠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突然手机响起来,他拿起看了看,犹豫了一阵,才接起来。
“喂?许歆。”
“你在哪儿?”许歆问,“玩儿我呢?”
“我有急事儿先走了,”陈可南咬着玻璃瓶口,对着空荡荡的墙壁斟酌着措辞,“我有个朋友出事儿了。”
“少来这套。”她冷笑一声,“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
秦淮走出浴室,一看见他举着手机,立刻面色狐疑地走过来。陈可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秦淮劈头就问:“你给我妈打电话?”
“你说呢?”陈可南反问。
“你今天下午怎么答应我的!”
“那你今天下午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秦淮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焦躁不安地摸了摸头发,问:“你怎么说的?说我跟人打架了?”
“你就这么怕你爸妈知道你打架了?”陈可南好奇地问,“我看你平时逃课一点儿也不心慌。”
“那不一样。”秦淮脱口道。
“我觉得没区别。”
“你当然不知道。”秦淮恨恨地瞪着他,“这下你满意了?你不走还坐这儿干什么!”
陈可南置若罔闻,反而坐了下来,慢慢地说:“我听说你是高一下期转学来的?”
秦淮警觉地问:“谁跟你说的?”
“老师们都知道吧。”陈可南不以为意。
秦淮死死地攫住他的目光,“你提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陈可南抿了口酒,摆出跟狐朋狗友谈天说地的懒散架势,“听说你原来在一中念书,一中是寄宿学校,我在想你是不是平时跟父母沟通比较少,所以每次都很反感我联系他们。”
秦淮听完,别过头说:“你少自作聪明。”
“那你就是不想他们担心了?”陈可南笑了笑,“挺乖啊。”
“我都说了别自作聪明,”秦淮低头看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你知道什么啊。”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陈可南没忍住笑,“跟老师敞开心扉,没什么的。”
秦淮抬起头,冷冰冰地说:“很好笑?”
陈可南收住了笑。秦淮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转头盯着地板。
秦淮默默无声地喝酒,没剩多少时,秦淮突然说:“最烦你们这样自以为是。”
“‘我们’?”陈可南晃了晃酒瓶,“你说老师?”
“你们这些大人不都这样吗,”秦淮几乎把“大人”两个字咬碎,“总说什么‘没事儿的’‘说实话就好’,听了以后又是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你们根本就不是想帮忙,只是想骗我们把事情说出来——”他突然收声,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
陈可南没吭声,酒瓶下意识地举到嘴边,又放下来。
“你还听谁说我什么了?”秦淮看向他。
“没有。”
秦淮嗤笑着耸了耸肩。看见陈可南似乎欲言又止,他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呗,怎么,还怕打击我?”
陈可南扬了扬眉。“我不是想逼你讲什么,只是因为有这个。”他举了举手里的酒瓶,“而且我是你班主任。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