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叶舟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为了这部剧而设计的发型使苏杭看上去更加的成熟俊朗,干净整洁的鬓角微微汗shi,除了那双漂亮得似江南湖水的眼睛还能依稀找到当年柔艳的感觉,他整个人似拔开了的柳,青劲颀长。
顺着那双眸子,俞叶舟忍不住回想起以前,那个十八岁时美好得不似人间凡物的苏杭,他那时候为了消磨苏杭的野心、为了把人豢在手里,没少折腾对方,就连在骏达办公室里玩落地窗py这种混事也干过。苏杭没少脸红,更没少哭,但那时的眸光潋滟里,似乎真的没有今天这种不屈和痛苦,更多的是青涩羞赧。
他忽然想通了什么,整个人怔怔然愣在那里,眼底随即漫上一层炙烫的热意,似要将苏杭融化了一样,略带惊诧地问:“你那时候,就那么——”话到了嘴边,那点喜悦又慢慢转变成了怅然若失:“那么喜欢我吗……”
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就算玩得过分了,苏杭踌踌躇躇着也都能答应,尽管有时候受了冷待,之后也能像不在乎一样慢慢地靠回来——苏杭曾经,就是那么地喜欢他啊。
苏杭笑了笑,没有接他这个茬,而是提起别的事:“其实这次的ng不算最惨的。”
俞叶舟收了收心绪:“还有更惨的?”
苏杭说:“最多一次我ng了25次,因为是被人故意整,所以也不在乎ng了多少次,就一遍遍地拍,还被导演扔来的剧本划破了额头,可是还要下海拍shi身戏,冬天,夜戏,又冷又疼。”
俞叶舟听得不禁蹙紧了眉心。
苏杭含着吸管,声音微微发闷:“折腾到半夜还是没给过,后来实在是太困,就躺在附近的沙滩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
苏杭也没真的要他猜,兀自笑道:“我醒来时片场一个人都没有了,那是片人迹罕至的海滩,我没带手机和钱包,身上也只有一身戏服,没有一辆过路的车能载我回去。”
俞叶舟的心揪起来,他隐隐约约记起这回事了。
苏杭望过来,继续说:“我那时候特别羡慕组里另一个演员,我们都有金主,他的金主专门来探班,而我却只能在夜里穿着shi漉漉的衣服独自往回走。我走到半路,遇见奉命开车来寻我的吴睿,凌晨三点回到酒店,我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书等我,他朝我笑,问我饿不饿、冷不冷……我忽然就,不那么羡慕别人了。”
定了定,苏杭轻声道:“因为我喜欢的人就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去羡慕一个,必须向他讨厌的人赔笑脸的演员?我就觉得自己挺幸福的,虽然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
俞叶舟嘴里酸苦酸苦的,尽管苏杭口中那个人说的就是他,可是今非昔比,他这时竟然无比妒恨那个男人,妒他拥有一个完整的苏杭,又恨他不知好歹。
他伸出右手的无名指,在旁边苏杭左手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怅然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些。”
苏杭眨眨眼睛:“哪有什么为什么,不是你先问的吗?我不过是跟你讲了讲那个少不更事的我,我以为你想听这个。”
少不更事……俞叶舟一僵,笑也笑不出来了,他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头顶奢丽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晶莹的光芒,他静静看了会儿,忽然开口说:“苏杭,我今年三十二岁。”
“我知道。”苏杭嘬着饮料。
“十年前,和你一般年纪的时候,我在演话剧。”
苏杭笑:“我知道。”
俞叶舟落下目光,定定地看着青年:“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了,我清楚自己的选择,更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只是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苏杭与他对视着,但并没有回应。
俞叶舟突然站起来,走到舞台上,那束灯光底下。偌大的舞厅昏暗空荡,只有苏杭一个观众坐在下面,但对于此时的俞叶舟来讲,这一个观众就足够了,他只要望着对方的眼睛,就总能看到生活和梦想。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倏忽变得凝肃,然后一挥手,将音量拔高:“不行!我们只剩三百九十四秒了!这一切我都管不着,去对生命求情吧!我呀,我按吩咐结合和分离……”
“你们不如都抱着希望,现在就这样了,”俞叶舟虚空捧起一件东西,叹息道,“只剩六十三秒了……”
苏杭挺直了腰板,下意识脱口而出:“莫里斯的?”
俞叶舟神色一凛,遥遥望着远处,傲视睥睨着,嗓音低沉:“熊熊的烈火升起来了,而我,将在这熊熊的烈焰中化为灰烬!太阳落山了,太岁星又将升起来,黑夜又将这大地笼罩!”他忽然向前迈开两步,低下的眼帘凝视着苏杭:“你是谁?你只是一片灰烬而已。风能卷走你,雨能冲走你,然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你的踪迹!”
苏杭拍了拍手:“。”
俞叶舟的眼神缓和下来,他款款注视着台下的苏杭,那样钟情,那样温柔,好像苏杭是唯一一个懂得他的观众,他演过的每一个角色,念出的每一句台词,苏杭都清楚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