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彦舸亲自飞了一趟,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彦舸说好了在那里只待几天就可以回来,结果半个月之后事情还没有消下去的迹象。
郾城在东北,说不上常年飘雪,但是也冷的够呛,这个时节垸城在秦淮以南已经草长莺飞,郾城还在飘着沸沸扬扬的雪沫子,气温还在零下十几上徘徊。
彦舸最近一直在跑部门,事故鉴定结果早就下来了,但是在民怨沸腾之下理智的声音总是被淹没,专门鉴定机构的结果成了官商勾结的产物。几天之前一直有横幅拉在这里,上香也好,声讨也罢没完没了,彦舸被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今天又开始落雪了,声讨的大军才暂时休战。
赶巧彦舸的生的日卡在了这几天里,彦舸没有大办生日的习惯,往年也是和平常日子一样随便就过去了。但是今年他在外地处理棘手的麻烦,在一片狼藉的工厂里望着飘飘的雪花想起自己年近不惑,此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却有点孤单起来。
彦舸穿着呢子大衣带着厂长和副厂长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凌乱的泥块和碎铁之间,商量工厂重建的问题。去年就有提案要整修,提案被推后了,没想到意外来的猝不及防,扩建整改势在必行了。
彦舸正和几个工程师在商量,秘书急匆匆就赶过来了。彦舸怜香惜玉,只让秘书在厂房办公室里呆着,现在秘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彦舸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眉头倏地拧起来。
“又怎么了?”
秘书的脚都要崴了,旁边厂长立马扶了一把,众人面色凝重看秘书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秘书喘了一口大气,对彦舸说:“彦经理来了。”
彦舸那一刻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后面色恢复正常,“他人现在在哪儿?”
秘书的手指向厂房办公楼,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不太起眼的黑车。
彦舸当即撇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规划方案,工程师手忙脚乱的接过去,还想在讲点什么却见大老板已经疾步走开了。
暖气熏熏然的车里彦仰恩搭了一条毯子半眯着眼,似睡非睡倚在座位上,手里还拿着半本文件,明眼看上去的疲惫。
彦舸一拉开车门,冷气倏地进来把人冻了一个激灵,然后彦仰恩把头偏转了一个角度,对着来人微微笑起来。
彦舸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内心里却翻江倒海,一种灼热的情感随着心脏的搏动绵延至四肢百骸,让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热气上涌,似乎能融化掉落在身上的雪,然而他的表情却是丝毫没有变化的,什么都不说,深沉的目光似乎要把人淹死在里面。
彦仰恩只是疲惫的笑,两人沉默半晌,彦仰恩抬起手,葱白的指尖轻柔的拂掉了彦舸肩上的雪。
工程师早有耳闻说彦总的儿子是个瘫痪,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
彦舸想直接让彦仰恩去酒店,彦仰恩却非要下来看看这里现在什么情况。彦舸瞪他,彦仰恩贴着他耳边低声说想去厕所,彦舸才想起来他在高速上跑了一晚上。
彦仰恩的疲惫写在脸上的,彦舸要抱他,彦仰恩抓着的胳膊微微用力,周围这么多人,彦仰恩不乐意,彦舸只得作罢,扶着他往前走几步,办公楼一侧是宽阔的厂区主干道,后边大片的爆炸区一览无遗。
彦仰恩裹在厚围巾里,呵出一团一团的白气,问旁边彦舸:“后边直接一起整改么?”
“一期计划还拓展不到那里,暂时先继续运行。”
“本来今年是要上新生产线的吧。?”
彦舸望着满目疮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彦仰恩转过头去看他,大概是麻烦太多的缘故,半个月不见彦舸的眼尾的纹路似乎是深了一些,胡茬刮得也不是很干净,算不上风餐露宿也不能和在家养尊处优相比,所以下颌的线条突兀出来。
彦舸感受到他的视线,目光和他相接,笑了一下,“怎么了?”
彦仰恩自然而然回过头,“没怎么。”
彦舸和彦仰恩在办公楼停留了一天,彦舸手边的事不能说放就放,况且彦仰恩就在他旁边了,去哪里都是一样,只让人在会议室里把温度调高了不少。
工厂处于停工状态,食堂也被爆炸波及炸塌了一角,彦舸和厂长几个人中午就在办公室吃外卖,连着不远千里跑过来的彦仰恩。
加班加点,傍晚之前总算理出来了一角,众人下班,彦舸才有时间单独和彦仰恩靠在一起。
工厂在市郊工业区,隔着市里平时要开一个小时,雪一整天都没有停的趋势,司机载着一大一小两个老板,开的慢慢悠悠。
彦舸把彦仰恩揽在怀里,略微透出一点疲惫的神色来,倚着椅背微微出神。
“最近这几天没睡好么?”彦仰恩问。
“事情还没完,睡不□□稳。”
彦舸的司机跟了彦舸多年,比彦舸还要大几岁,是为数不多还能和彦舸聊几句的人,所以说话自然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