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就此消停了他们让他回国就职的用心。可回来还是有不少要应付的,除了说服钱平舟的事情之外,他参股的公司账目、往日的朋友人脉、国内的画展邀请,够他忙得焦头烂额。
更多的,未说的,在他连夜搜罗的信息里。
他不能否认他想见邵清明的事实,而在见到之后,他承认他想知道的,有很多。
于是,一些房产证、银行账目转移记录、领养证明之类的文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躺在了他的电脑里。代价不多,不过是几个走人情的电话和小礼品。
从这些信息来看,邵清明的人生走向显然不太好,也许不只不太好,是很不好。邵辉在揣测别的可能。
高中学历——大学未录取,还是未完成?领养证明——非亲子?还是女友未达婚龄隐瞒实情?两次购房——换住所?和工作有关?为了孩子?为了方便?转账交易——备注是还款?收款人元善?宁愿不上大学、借债生存也要领养小孩?果然是亲生的吧?
邵清明的行径让他匪夷所思。
桌边移动电话恰好响起,他看了眼,是陌生号码。
等来第二通才接。
“喂?你好,哪位?”
“我找邵辉。”
“我就是,你是……?”邵辉捏了捏眉头,琢磨对方是哪位公司职员或展览主办方,女声压得低低的,完全听不出特点。
“呵呵。”那边轻蔑地笑了声,“谁敢指望邵大画家记得啊,我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人物,也就是来问问您,您昨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这边有人因为您一两句话躺医院里,您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无厘头的质问,一个字一个字蹦,像一根根箭矢戳向邵辉,邵辉立即不悦地蹙眉。
“这位女士,”邵辉一派贵人涵养和矜贵姿态,“我想不会有人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陌生人的无理指责,你与其在这问我,不如心平气和和我说明白,您说呢?”
“哼。我对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听听,因为你,人都吓成了什么样子?”说完这话的王涵意,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心理治疗室,将手机静了音放到邵清明脸颊旁,很快就将病人的呓语送到邵辉耳边。
“不……不是你的……不是……呜……当年你……”
声音微弱,夹杂哽咽和哭闹,是邵清明的。
邵辉蹭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手机却被快速拿远。
“邵辉,你最好把你昨天对他说得话通通发过来,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最后悔的人一定是你。”
……
第三十八章
五月连日天晴。
多雨东南季风徘徊的城市,五月阳光正好。海风未至,冬寒尽退,天空是一派青年人的面貌。风和日丽时,嫩黄渐至深绿的叶尖花枝就是向那青年眉宇伸够的手,看似新生的婴孩向父亲啼哭索求。南归的候鸟已会在屋檐树梢间筑巢鸣叫了,朝阳被这种呼喊唤醒,新的一天也转动在千家万户的时间刻盘上。
这一天,晚起的邵忞牵牢印满银杏图案的窗帘尾巴,东拉西扯地将好天气放进屋子里。惊醒了邵牧。
敏锐的哥哥速速回过头。
“唔……”横趴在床上睡醒的小人翻了个跟头,一边揉眼睛一边嘟嘟囔囔。
“弟弟你醒啦!你会不会脑袋痛痛?”邵忞蹬蹬蹬跑过来,将他们攀高用的专用小板凳搬到床边,供邵牧垫脚。
邵牧摇摇头,迷蒙眼望他,“爸爸呢?”
“爸爸在医院呢。”邵忞扯住邵牧睡衣催他下来,“昨天涵意阿姨过来了,他们去了医院。爸爸生病了。”
“……”
“张nainai在客厅里。”
爸爸生病,阿姨送爸爸去医院,所以叫了张nainai来照顾——这种事,不满三岁的小孩再懂事,也不能说得很流利,甚至不能说清晰。
邵牧听了哥哥含糊的解释,腾一下坐起来,撇了嘴就爬下床,踉踉跄跄往门外跑。邵牧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一贯内心脆弱的弟弟又要哭。
“爸爸——!爸爸——!”
鸡飞狗跳的早晨在客厅电视的嘈杂声、张妈掐菜的咔哒声和小孩不知停歇的哭闹声中揭开帷幕。接踵而来的,是遥控器被拿起又放下的响动,和老人柔声的哄骗以及小孩哭得呛气的抑扬。
还有,被主人遗忘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的铃声。
那是爸爸的手机,爸爸忘带的手机——邵忞看见手机响了两遍,犹豫不定不敢接,可nainai带弟弟去洗手间擦脸了,客厅里只剩他一个人。
“喂?”最终这一声童声传入邵辉的耳朵里。
但他不是十分确定。
早上女人的电话乱了他的心情。从这通半蔑视半威胁的电话里,他大概知道邵清明正生病,在医院。所以不敢耽搁地发送短信之后,他辗转问了很多人,可包括钱平舟和宋铭在内的熟识,都不愿意透露他有关邵清明的消息。
不论怀抱多么繁杂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