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在大火中受了刺激,情绪不大正常,看见温缘就疯的厉害,小狐狸怕他伤心,受着辱骂日日去给他母亲送药。
花灏羽强忍下心里的闷疼,逼得他眼眶发酸,离开雪苍山时,他深知此去可能有去无回,便派人将温缘送回了家,没料到他忍痛割爱,让人绑着他离开,却没想到这小东西竟又暗中跟了过来。
他将小狐狸紧紧抱住,低头吻了吻他脑袋,“是我的错。”
云吞想说什么,听见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又重新翻滚了起来,花灏羽恢复成冷淡的表情,抬头看着明亮的天光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涟漪,“我走了。”
“哦~”云吞握着木匣子,里面睡的香甜的小蜗牛口水流了小灵芝一身,小灵芝抖了抖,shi漉漉的用银丝巴巴瞅着云吞,云吞捏着小帕子给他擦了擦。
“告诉他一声再走吧~”,云吞道,他能跟过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告而别,是个最伤人的方式。
花灏羽犹豫片刻,心中撕扯的直疼,他点点头,轻声将温缘唤醒。
云吞贴心的为二人落下一层咒决,表示他才不听,低头一看,木匣子里的小小蜗不知道啥时候醒了,把小灵芝从土里叼出来坐到匣子边上,正打算兴致勃勃看上一看。
云吞弹了弹他Jing神奕奕的小触角,心想这一点到挺像他的,偶尔听个别人的墙根什么的……
没多大会儿,花灏羽撤去屏障,走了出来,身后的温缘顶着一颤一颤的绒毛耳朵,除了眼睛有些发红,倒还算镇定。
云吞走上去将装满了瓶瓶罐罐药的布兜递给花灏羽,让他一并带上了天。
如花灏羽所料不错,昊坞根本没想给他们歇息的机会,等他重新踏入第十重天,昊坞的十方武将和仙官已和他们对峙许久了。
眼前这群上神在凡间极有声望,苍歧一一划过他们略带惊慌的面孔,这些上神有的掌管风雨,有的更替日月,有的是凡间的丰收之神,社稷之主,但缺一方,都将造成凡间大乱。
苍歧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渺渺苍生为蝼蚁,以灵修为权势欺凌瞒骗四界,若我动手伤尔等,必将天地紊乱,日夜无常,此至,我又与我所怒之人有何两样?”
这些仙官的身上背着千年造化四界的功德,纵然昊坞有错,却错不及臣子,若他不分好坏,血洗天宫,即便将有一日重临帝位,也将使四界大乱,不堪可想。
所以苍歧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对他们动手,他八风不动站在染尽鲜血的族群中,将众生百态带到文武仙官的面前。
花氏狐狸族群焚于雷火,这是怒;蟒蛇以恩情相报,这是义;北域雪城中游魂重重远赴千里俯首称臣,这是忠;万千妖族身负苦楚与冤情,怒目而视,这是哀。
苍歧问道,“苍生百态,尔等可否告诉与我,为何这里面没有喜和乐?”
他声音沉沉如风,拂过数百仙官,让人为之一震,有人抬起头看着苍歧身后的妖族,目光深深印过那些妖异狰色的面孔,最后落在了牧单的身上。
“神子…”
牧单淡淡摇了摇头。
那仙官胸口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又将目光落到飘渺无魂的释尊和神尊的身上,“上神…你们也…”
崇虚摸着腰间的大葫芦,说,“以狭隘渡天下,必将换回狭隘,无需多说了。”
他们于天界有大恩,却没料以游魂被封印在北域之中不得解脱,崇虚自认为还没到那种想争权夺势的地步,却不料昊坞已将私恶落在了他们身上。
仙官不得回答,茫然的看着对面乌合而来大军,他骤然想起当年自己还是凡人艰苦修炼时发下的誓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而如今,这太平是他想要的太平吗。
仙官听到在长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仰起头看见上面玉白神气的小蜗牛,不知怎么突然便笑了出来。
这四界之中千万年就修成了云隙这一只蜗牛,他小如浮萍,却有撼动天宫的力量,恰似这群卑微低下的妖族却站在了象征着权势的天宫之上,这是巧合,还是苍生注定,兴许都早明了不过了。
仙官笑后,走了出来,朝苍歧行了大礼,朗朗高声道,“臣,日戌见过苍帝——”
日戌仙官掌管炎日,总在寂静的深夜的第一瞬间最先看到山河,于他而言万木生而从容,死而不迫才是太平,所以他最先走出来,向另一个能向他证明太平的君主心甘情愿,满怀希冀的臣服。
有了日戌的开头,而后,愈来愈多的声音响彻云巅,第二十二重天不战而胜,当画着蜗牛的旗帜插进二十二重天绚烂的艳霞中时,苍歧看了一眼,总觉得上面的蜗牛笑的更欢了。
方尺寒率领不肯降服的众兵将退回了第三十三重天的灵骁大殿上,听闻文武仙官多数已向苍歧臣服,昊坞怒极反笑,白须张扬,他的眼里含着浓重的杀意,在第三十三重天上凝成一只巨大孤傲Yin鸷的眼,透着大茫荒凄凉之色泠泠盯着沉沉的云端浩渺。
即是如此,他能一手创下这四界,亦能亲手毁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