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东南去洗个澡,他也要屁颠颠地看,像是一个小跟屁虫。死了之后他倒是“乖巧”了起来,房间里冷气开的很大,有时候尤东南睡着了,被子滑落一边,腿下意识蜷缩起来,他就总想去把被子给他盖回去。
原来都是尤东南为他做这些事,而他从来没在意过。
柯以淼觉得难过极了,心口也跟着疼起来。
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翡翠,是当初尤东南在那个小寺里为他求的,方方正正的一块牌子,绿如停僮苍翠,甚至接近透明了。
这东西是当初尤东南用天价求来的,当天直接就挂在了柯以淼的脖子上,柯以淼猜,这是尤东南希望佑他平安的意思。
柯以淼从不信神佛,只觉得贵得他眼前一黑,简直像在脖子上挂了一个提款机——下个月那处小寺的佛像们就镀了个土豪版金身。起先的几天他只要一低头看见那块翡翠,就会在心里骂寺庙黑心骗钱,又小心翼翼的用手握着,生怕打碎了。
现在那块翡翠竟然发出幽光来。
那处光弥散开来,飘飘荡荡着,又像是突然找到了主,落在柯以淼的肩头,亲吻他的脸颊,暖暖的亮得像萤火虫的屁股,绕着柯以淼跳舞。
柯以淼觉得自己原本轻飘飘的身体变得没一点重量了,他被那些光带了起来。
——到时间了。
他心里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翡翠果然是骗钱的,直接催他下黄泉了。
尤东南还在一边睡着,他不好好吃饭,连脊背都削瘦下来,孤零零地侧卧在一张两个人的大床上。
柯以淼趁着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匆忙地跑过去,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他从背后抱住尤东南的腰,小孩子撒娇一样地用柔软的脸颊去蹭尤东南的脖颈,怎么蹭都蹭不够。他又跑到尤东南身前去,仓促地亲吻眼前这个沉睡的人,反复碰尤东南的唇,轻轻地咬。
他还想去摸摸尤东南的脸颊,贴贴他的额头,但是来不及了,绿色的光点越来越多,恶作剧似的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感觉到尤东南翻了个身,手拂过他的身体,掌心温暖。
柯以淼握着那只手想:要是下辈子能变成尤东南养的猫也好,被他摸着会很舒服。
——入目皆白。
柯以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一间病房中,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间中渗着些许凉意,漫着柑橘一样的香味。四肢都重极了,像是被人大力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迷惘间,柯以淼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跑了过来。握住了柯以淼的手,急切地“青青!”
柯以淼脑袋一阵刺痛,身体像是四分五裂后被人勉强重装,只能转动眼球,这个女人捂住嘴,脸上是狂喜的神情,像是见到了神迹。
她双手合十,犹如最虔诚慈悲的佛教徒,冲着窗外念经一样地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我的青青回来了。”
第10章
谢安然——尤青的妈妈,带着柯以淼敲了尤东南的房门。
她细长的脖颈上挂着串珍珠项链,一头如墨长发紧紧地绾着。柯以淼垂着头跟在她后面,旧燕归巢般,他心脏跳得飞快。
尤东南这几天怎么样了?
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彻底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尤青的事实。
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到尤东南。
尤东南很快开了房门,对着谢安然叫,“舅妈。”
他轻描淡写地对着柯以淼笑。
谢安然点头。
她努力地保持着端雅,“之前我们打过电话了,你也知道,青青醒过来之后,就坚持要到你这里来。” 又细声细气地添了句,“我想着他反正报考的大学也在这所城市,青青人又不怎么懂事的,东南你在这里照看他一下,我们也放心些。”
讲话的时候谢安然微微皱起眉,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也是如坐针毡——可能是觉得处在两个男人曾经的“爱巢”里不太舒服了,偏偏有求于人又无可奈何。
柯以淼垂着头不讲话。
谢安然又解释了很多,柯以淼没听进去,他只看见尤东南微微向前倾身,时不时点头应允些什么。
他为谢安然倒了水,谢安然看了看木质的杯子,没去碰。
尤东南双腿交叠,神态如常,他右手放在腿侧,食指指尖在沙发面上轻点,半晌才说,“可以。”
谢安然叹了口气。
柯以淼长这么大也没感受过“母爱”这种复杂的情感,所以当谢安然拉起他的手道别的时候,他无所适从。
“青青,”她站在门口的时候仍然欲言又止,脸色变化万千。看了看尤东南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最终才化为一丝泄气,“……算了。”
她终于吐出一口气,“在这里好好上学吧。”
已经是傍晚了,天空中有细细的云,丝一样地缠绕在一起,里面含着一团暖色的光。
尤东南穿着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