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窗内的人不解风情,他向来没有透过窗外看风景的闲情雅致,八百年都没往窗前走一步了,当然不可能关心这扇窗户究竟是干净是肮脏。
况且,他也没空关心这些琐事。
“谁让红发安妮跟着掺和进来的?”葛乔扣了手机,捏一下眉心,像是要清理走刚刚入了眼的那些的污秽之语,没控制好力度,眉毛尖立刻泛起两点淡红色。
“她也是好心帮忙澄清,现在已经关闭评论功能了,还要让她把原微博删掉吗?”郑西西的手指已经落在了通讯录的图标上,就等着葛乔发话了。
“不用,删了也没用了,”葛乔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潦草地挥一下,“都怪我最近心不在焉,没及时了解这件事的情况,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再管了。”
郑西西怔然,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葛乔,就好像是只失去斗志的丧家败犬似的,做什么说什么都毫无灵魂,“可是……可是关于钟总的那些谣言,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吗?”
“他自己都不在乎,咱们就不用咸吃萝卜淡Cao心了。”葛乔淡淡地回答,顺手在送过来的材料上签了名字,又推回到郑西西面前。
“可是也不是不可控的呀,就算无法彻底消除影响,至少可以努力试试看……”
“你没有事情做了吗?”葛乔斜睨她一眼,“我手头还有两个策划案刚开了个头,你要不要试试?看你闲着也是关心这些八卦。”
葛乔只是调侃,并非认真,可就是这种态度,却像是一记棉花拳打在了郑西西的心里,让她忽然有种怒其不争的烦躁感。她还记得第一次在面试场上见到的那个葛乔是什么样,潇洒,Jing明,隔着三米距离和一张桌子,郑西西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自信霸气,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突然变了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从前那个神色倨傲站在大会议厅最前面对着每个人发号施令的领导者了。
郑西西正值热血青春的年纪,一时着了急,也不管这个葛乔是不是她心中比魔鬼还可怕的东西了,怒声道:“钟总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像网上说的那么龌龊?!他凭什么要背上这些骂名?”
葛乔没说话。那些风言风语里头,大多都是不攻自破的诽谤,最暧昧不清的只有那句“代笔写歌”,这关乎钟名粲作为音乐制作人的尊严。可是,昨天晚上钟名粲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也告诉他段飞打电话道歉的情况,那个人撞了大运,正巧赶在当事人还不知情的时候打来电话一通掰扯,三言两语就骗来了一句原谅,这么大一场闹剧竟然就此翻篇了。
这明明是盗用了姓名权啊,可是歌就是钟名粲写的,哪怕他放言甩手不干了,署名成他的名字照样无可厚非。说到底又是钟名粲为了一时的爽快做出的自私决定,无论是段飞还是那个晓彤,所有人的立场、说的话、做的事都没错,可是连在一起就变了味。
反正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如今却也只能发一封义正严辞却不痛不痒的公告,再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极尽恶毒之意的人继续疯狂地朝着钟名粲抽鞭子,一下比一下疼,疼得葛乔根本就不想再看。
葛乔有那么多手段,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随心所欲地摆布愚民。可是怨只怨他还是不够神通广大,一手带起他的老师引咎辞职,曾经朝夕相伴的孩子辞去人世,最为亲近的爱人成了大家心中的“人渣、废物”,这一切几乎又是一夜之间,丝毫不容他准备一二,就好像当年经历的那场公司破产,那荒唐又无力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他知道自己无法撼动既定规则半分,普通人过得再辉煌也还是个普通人,若是招惹了是非,只会留下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葛乔终究不是那个可以掌控天命人命的“贵族”。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葛乔直到现在才体会到,最绝望的是,他这个当局者明明知道这是个迷,却仍然对此无能为力。
可他承蒙了天恩,多好啊,天打雷劈都绕他而行,所有的代价全都让身边的人替他付了,到了只剩下他自己还完好无损的时候才终于肯低头承认——他不是无所不能,他做不到也管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葛乔慢悠悠地瞧郑西西一眼,笑了:“挺好,还是个热血青年,青出于蓝,既然你那么有信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把流言压下去,让钟名粲这个人清清白白地消失在大众视线里,能做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西西皱起眉,扯一把衣袖,跺两下脚,“可是什么都不做,不是您的风格啊。”
葛乔笑得比刚刚更明亮了一些,他眨眨眼,问:“我是什么风格?”
“你应该是那种没有事情可以难倒的风格。”葛乔只是逗趣,没想到郑西西竟然认真地回答出来了。
葛乔心里嗤笑。看吧,我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色厉内荏,打肿脸充胖子,不仅洗脑了自己,还骗倒了别人。
“西西,你来公司多久了?”
郑西西思索一下,回答:“一年半了。”
“你喜欢这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