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满火烧云的夏季日出。
C城的夏季,就常常被火烧云缀满整个天空。
夏季,烈日,黑板上飘洒的白色粉笔灰。
群鸟振翅飞过,两个小小少年在归家途中分享同一瓶橘子汽水。
十几年前被顾景羲喝得只剩下最后几口的汽水,林骞不假思索地接了,喝完了最后的一点。那汽水带着顾景羲的味道,是甜的。
十几年后身边不见了顾景羲,林骞一个人默默喝完了龙舌兰日出,浓郁的橙子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可这一次,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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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林骞的思绪,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的是“徐理”。林骞去往英国之后,顾慎之开始慢慢地把一些黑道上的事务交给他做,正好顾家和英国部分也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林骞不负众望,一直都做得很好。他在顾家的身份特殊,顾慎之对外一直对他的来历守口如瓶,只说他是自己早年在外的私生子,因为身世特殊才随的母姓。对于顾慎之这种宁愿给自己抹黑也不公开他真实身份的做法,林骞并没有什么异议,他知道顾慎之不会害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缘由。
林骞在英国平日里上学,晚上和周末会代替顾慎之和一些驻扎在英国的势力做一些军火生意。英国的本地势力十分强硬,有时候稍有不合,谈判桌上立马翻脸的也大有人在,林骞在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里硬生生过完了三年,等到学成归国时,他早已变成了一个心思沉稳、喜形不露于色的成年人。
也是在这期间,林骞慢慢和顾家四大基地的管理人熟识了起来。一号仓负责人王文言,是个只会挣钱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二货文职,不过也亏得有这么一号人,顾家才能在生意场上年年赚得盆满钵满;二号库负责人原叫李金,十几年前因为一场变故无故失踪,现在这个军火库由顾家明面上的司机暗地里的保镖兼一级雇佣兵头子王孟代为管理;三号院负责人张寒钦,是个酷爱度假日常从不出诊的神医,也亏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不然就这态度脖子早给人打折了;四号狱负责人就是徐理,十几年前林骞第一次被顾慎之带到四号狱,见到的人就是他。
这些年顾慎之逐步把顾家大权移交给了顾景羲和林骞,而四个管理人按照各自职能不同,分别由林骞和顾景羲直接管理。王文言和张寒钦直属顾景羲,而林骞是王孟和徐理的顶头上司。王孟生来寡言,闷得像个葫芦,而徐理按照顾景羲的评价就是“生活能力一级残废的心理学怪人”。
徐理这人,一般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就是研究心理学。他当初答应顾慎之接管四号狱,为的也就是可以用这些现成实验对象开展一些研究,而这些研究是怎么也不能被摆在台面上的。虽然徐理平常把自己搞得像个不修边幅的终极死宅,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十分靠谱,审讯能力一流,再硬的牙关也能让他给撬出一个洞来。
徐理一般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如果打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需要立马联系到他。林骞眉心一皱,对顾景羲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会议室的外面。
“Boss,‘紫金铭郡’带回来的那个Wendy,我审出来一点别的东西。”
“你说。”
“除了张国栋之外,她还同时榜着好几个男人,这些人每个月给她打的零花钱加起来都够买一辆帕拉梅拉,但是我让人查了她的账户,没有钱。”徐理一贯没睡醒的腔调里罕见地透出一股凝重,“她的私人账户里只剩几千块钱,每个月都有几笔分批转账,转入的都是同一个账户号码。”
林骞慢慢地站直了。大额转账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Wendy自己有另一个私人小金库,也可能是她自己按耐不住寂寞也包|养了个小白脸儿……但是既然徐理能打这一通电话,就代表事情一定并不简单。
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后徐理再次开口。
“我费了点劲,从她嘴里问出来了一点消息。”他顿了顿,这转瞬的空隙里只听见话筒里电流刺啦窜过的白噪音,“她最近染上毒瘾,给那个账号打过去的钱,既有买毒品的钱,更有投资毒品的钱。”
“那伙人的买卖链已经伸到C城了。”
十六·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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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骞的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顾家从顾老爷子那辈开始,沾染黑道几十年,放悬赏,倒军火,没一个人敢说自己的手里清清白白。可顾家又和当地政府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方面是因为顾家在白道上出手阔绰,发家致富后在C城投资了不少企业;这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顾家一直以来对毒品零容忍的态度,让C城成为全国少有的,鲜有毒贩染指的禁区。
多年前顾慎之的话仍历历在耳,那时他脸上冰冷的神色时隔多年林骞仍旧难以忘怀。“毒品”这个词汇在顾家人眼里,是不容僭越的雷池。
在顾家暗地中配合当地警察的严厉打击下,毒品交易在C城几乎绝迹,而这次,从如此大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