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当年的刻骨铭心的爱情早已烟消云散,可只要能在平淡生活里再次看见你的影子,知道你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也可以过得很好,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真好啊,她们俩。”林禾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顾慎之抬起头,看见他正托腮看向旁边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女人,嘴角的笑容十分温暖,“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顾慎之心里最后的那一点遗憾和悔恨也都因为他的这个笑容而消散了。
“我也是,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他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张让自己看了四年又念了四年的脸,举杯碰了碰林禾风的酒杯,“干杯。”
“干杯。”酒杯相碰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声响,林禾风温柔地看着他,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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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李秋烟就常邀请林禾风夫妇来家里做客,对她顾慎之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亏欠的,结婚之后便事事都顺着她来。李秋烟虽然性子有些蛮横,却并没有什么大小姐架子,不太喜欢在家里做全职太太的日子,反倒十分羡慕经常出差的许如茵。
让顾慎之感到惊讶的是,不仅李秋烟十分喜欢林氏夫妇,就连自己一贯不喜生人的独子也对这对夫妇有着异乎寻常的亲近。彼时顾景羲年纪尚幼,还没显现出几年后那种冷漠凉薄的性格,每次林禾风造访的时候都要缠着他读故事书,一读就读到很晚。顾慎之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斥他两句,顾景羲也不哭,仿佛知道自己父亲的软肋在哪里似的,只抱着林禾风的腿不撒手,仰着一张瓷娃娃般的Jing致小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他。
林禾风每次都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人,总是无奈地把他抱起来柔声哄,再多给他读一个小短篇。顾景羲小小年纪就鬼Jing鬼Jing,吃软不吃硬,也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度,多赚一篇小故事已经心满意足。
“羲儿可比我家那小子活泼多了,还会撒个娇什么的。”林禾风把顾景羲哄睡着,感叹道,“我家那个,小大人一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对外说。”
顾慎之看着林禾风动作轻柔地给顾景羲盖上被子,不知怎么心里一动,提议道:
“下次把骞儿带过来让他俩在一起玩玩,兴许就好了。”
林禾风和许如茵的孩子比顾景羲大上一岁,顾慎之听林禾风提起过几次,一直想见见。可那孩子似乎不太喜欢出门的样子,前面几次都没跟他们一起来过。
“行啊,那小子就是太独立了。我跟他妈常说就是我们俩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他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林禾风笑了一下,语气里抱怨夹杂着欣慰,“回头我跟他说说羲儿的事,争取下次把他带来。”
可那个说好的“下次”却再也没有到来过。
不久之后,李秋烟性情大变,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邀请过林禾风夫妻了。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对不对?”彼时的李秋烟眼中傲气的光芒不再,她恨恨地盯着顾慎之,“你喜欢的从来都只有林禾风。”
顾慎之看着她,慢慢地皱起了眉。
“是谁告诉你的?”
“你管不着!”李秋烟尖叫一声,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着,“我只要你一句话,是还是不是?!”
她的愤怒却全然没有影响到顾慎之似的,顾慎之只静静地看着她。
“是。”他神色平静,目光坦然。
李秋烟哽了一下,怒火满溢的内心突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为顾慎之这份毫不遮掩的坦诚相待。她站不住似的摇晃了两下,用手撑住身后的书桌,缓缓滑坐到地上。
“现在想来,你确实从没说过爱我。”她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合着我这几年一直像个傻子一样,引狼入室呢?”
“你们两个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我们的卧室?在浴缸?在你的书房?”盛怒让李秋烟的话越说越露骨,以至于一直按捺的顾慎之也忍不住皱眉打断了她。
“你胡说什么,我们没有。” 他面色不悦。
他可以忍受李秋烟的恶语相向,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他犯错在先,他欠了李秋烟的,他会还。可林禾风是无辜的,这几年他们两个连私交都不曾有过,他唯一能见到林禾风的机会就只有李秋烟偶尔的邀约。他们两个都恪守着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准则,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事,顾慎之不能忍受林禾风受到这样恶意的揣测。
李秋烟确实笃定了顾慎之和林禾风旧情未了,这个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让她对顾慎之本就脆弱的信任分崩离析。她感到这些天以来一直绷紧在自己脑子的那根神经,因为顾慎之猝不及防的坦白而“啪”地一声绷断了。
“我不信你,你滚。”她冷冷地开口,目光仿若淬毒。
……
李秋烟再也不出门了。她把顾慎之赶出了主卧,每天待在那个窗帘裹得严丝合缝的,黑漆漆的屋子里,宛如一缕游魂。在一个下着雨的昏暗傍晚,她毫无征兆地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