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以后不必叫的那么生疏。”
沈空顿了顿,之前和韩隶通电话的记忆瞬间回chao,他犹豫了几秒,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亲爱的韩总?”
韩隶:“……”
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缓缓地说道:“……叫我名字就好。”
说完,韩隶就拄着手杖,迈步向前走去,高大而挺拔的背影从后面看上去莫名的狼狈,沈空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才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将二人接上之后就像韩隶落脚的酒店开去。
山间的夜色没有多少光亮,城市里的光污染仿佛在这里也被净化的看不到丝毫的踪影,只有不远处起伏的林间偶尔亮起一点朦胧的灯火,然后又迅速被行驶的车辆甩在身后。
头顶的弯月倒是如影随形,无论车开的有多快总能将轻纱般的月色洒进窗内,偶尔被高高的林木遮蔽,使得车内的光线忽明忽暗。
沈空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韩隶。
对方轮廓深刻的面孔时不时地被车窗外的月色照亮,眼眸却藏在眉弓下深深的Yin影中,整个人都几乎与山中冰冷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没有丝毫情绪能够透过他漠然的外壳显露出来。
他的五官仍然留着幼时的影子。
沈空一时有些恍惚,仿佛透过他的眉眼,同时看到了两张面孔。
一张面孔深深藏在车后座的黑暗中,一双含着滚圆泪珠的漆黑双眼透过后视镜直直地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痛苦和绝望。
一张面孔被朦胧的倾盆雨幕所掩盖,同样漆黑的眼珠穿透厚重的雨层,带着尖锐而冷硬的质感猛然向他刺来。
从十三岁开始,沈空做了近二十年的雇佣兵,从山川荒漠到冻土冰原,从荒寂乡野到熙攘城市,几乎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但是他与世俗世界的联系却是那样疏远冷淡,若即若离,他可以和一个人在战壕中同生共死,又可以在下一场任务时毫不犹豫地拔枪相向。
他和任何人在情感上建立的关系都是如此浅薄,血与火,铅与铁的生涯令他模糊了对“人”这个概念的认知。
沈空可以肆意放纵地挥霍,战斗,做爱,但理智却在同时冷漠地抽离。
他仿佛披着人类皮囊的兽,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倘若仔细地算起来,他从未不报杀意或是爱欲地与一个人单纯的相处,韩隶却是个意外,也是先例。
在沈空被某个超出常理的存在硬生生地安插进入韩隶生活中的同时,也同样将韩隶毫无预兆地塞入他在过去近二十年自成一套的体系中,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几乎令他感到了不适。
——但是却没有远离的可能。
沈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将额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倦意顺着疲惫的肢体迅速袭来。
这具本就没经受太多训练的躯体已经到了极限。
在过去的几天内,他从未休息,即使在其他人守夜的时候,他也抱着十二分的警惕注意着雾中的动向。
现在,被强行压制的疲倦犹如chao水般涌来,将他拉入困顿而漆黑的深海。
51、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封闭车厢内引擎运行的隆隆声柔和而单调, 空调无声地向内送出温和的暖风,月光偶尔越过树梢照射进来,令车厢内笼罩着一层舒适而昏暗的朦胧微光。
韩隶扭头看向孟明轩。
他闭着双眼,额头抵着车窗,呼吸平稳, 似乎已经睡着了。
柔软的浅棕色头发垂落在颊边, 随着车辆的前进细细碎碎地微微晃动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几乎完全干透了, 但他的眉头却仍旧紧皱着,仿佛永远也无法舒展。
他倚着车门安睡,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是那样的安详与无害。
车辆行驶进大片的林间, 骤然暗下的车厢内, 只能看得到青年眉眼模糊的轮廓,仿佛分外熟悉,又似乎完全陌生。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难以计算, 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永恒,漫长的时间又被浓缩凝固成短暂的瞬间。
韩隶的膝盖在隐隐作痛。
虽然什么都无法看到,但是他却仿佛仍然能够感受到身旁沉睡的青年身上传来的热量, 脑海中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对方扶住自己的瞬间,视线毫无预兆地相接, 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定定地凝视着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倒映在对方瞳孔深处的小小影子。
他眉头微拧,眸底似乎暗含着隐隐的关切与维护之意。
韩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探向身边的黑暗中。
指尖触到对方柔软冰冷的脸颊,他却像是被烫到似的骤然收回手,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缓缓地攥成拳,心思在瞬间杂乱如麻。
车速逐渐减缓,酒店明亮灿烂的灯光在前方出现,透过车窗照射进来。
沈空睁开了双眼,眸中神色瞬间清明。
韩隶的声音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