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房,病房里有一个窗台。
窗台的外面是密密麻麻渔网式的铁丝,窗台的里面是一盆小的、白色的花。
而后有一只白皙的手靠近那盆花,把它拿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它浇水。
手的主人动作轻缓而温柔,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脆弱美好来。
接着病房门的小窗口上露出了两只眼睛,眼睛的主人看着年轻人这副模样,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虽然表现上看起来她的儿子病了,但病了有什么不好呢?病了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无性恋,病了就会变成这样安静的模样。
这样和他神志清醒的时候的桀骜不驯截然不同的、安静而又脆弱的模样。
那双眼睛很快就消失了,眼睛的主人还准备去和朋友炫耀,自己是怎样治好了儿子的“病”。
而房间里的年轻人依然坐在轮椅上,他抱着花盆,轻柔的动作背后,是他那双曾经明亮,如今却空洞而又茫然的眼睛。
扈青一口气把这一幕拍完,拍完之后猛地一拍大腿,转头对着副导演抱怨道:“我好想全部重拍啊!傅云章现在这状态太完美了!”
按照扈青本来的想法,最后这段应该是Yin沉而压抑的,可是拍着拍着,他忍不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改成了现在这个版本。
一个人被摧毁之后,不一定都是世俗眼里Yin森恐怖的样子。
他也许还是很美,也许很符合大众认知,可他再也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扈青想得很好,傅云章还原得更好,好到扈青简直不能想象,对方是怎么演出这种效果的,好到扈青简直想全部重拍。
副导演毫无诚意地安慰道:“人永远是在进步的,尤其是傅云章这样的人。就算你重拍了,你也会发现,自己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
副导演说完,觉得自己太没有诚意了,就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你不要总是想着尽善尽美,永远尽善尽美就不叫艺术了。傅云章那个角色,本来就处在一个成长的过程里,从开头带着点骄傲的普通人,到最后那个看起来正常,却脆弱得仿佛一幅画的病人,我觉得傅云章现在这个演绎非常合适。”
扈青听他说完,完全被他的逻辑说服了。但也正因为被说服了,他整张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艺术修养了?”
副导演顿觉自己的一腔同情都喂了狗,不禁冷哼一声:“我怎么就不能有艺术修养了?”
他停顿了片刻,也觉得自己这话没有说服力:“我说,你也别每天想着自己的电影,你也要学会从其他人的角度看问题。就好比韩桦,我感觉你们两个作为艺术家,应该挺合得来的。”
扈青能理解他的话,可他不理解另一件事:“你和韩桦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副导演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哪里知道韩桦这样的投资人,简直可以评选感动人物了……你都不知道这个投资人有多完美,钱多事少不乱指挥,一想到以后可能遇不到这样的投资人,我就感觉悲从中来。”
因为韩桦的完美,杀青宴的时候,扈青是喝了酒拖着傅云章的手臂,一直念念叨叨,副导演则是坐在韩桦旁边,敬一杯酒,留几滴眼泪,最后韩桦自己没喝多少,酒倒是都被副导演喝了。
剧组其他人这才知道韩桦就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看着他的眼神,瞬间由“情圣”变成了“绝世情圣”。
有钱,又帅,不仅肯放下身段给傅云章当助理,还能不顾生死在暴雨的夜晚搜寻傅云章七八个小时,这是怎样的一种Jing神啊……
韩桦感受到他们敬仰的目光,感觉还挺骄傲的。
他确实是站在傅云章身后的男人啊,他很乐于接受这个身份,只要这些人承认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好。
韩桦会这样想而不是担忧他们说出去,自然是因为剧组里的绝大部分人,在这个几个月的拍摄之后,对傅云章的态度已经由最开始的怀疑,变成了信服。
就好比现在,扈青拖着傅云章的手臂念念叨叨,一直在重复地问傅云章能不能给他签一份合同,合同的内容就写,十年内一定要再演一次自己的电影。
傅云章被他这态度搞得哭笑不得,应“是”感觉自己脸皮太厚,回“不是”又感觉自己太残忍。
所幸扈青没有逼着他按手印,其他演员也觉得不能浪费和知名导演拉关系的机会。他们看准傅云章想要脱身的无奈,对看一眼之后,就很有默契地轮番上阵向扈青感谢,既满足了自己,也满足了傅云章,称得上是两全其美。
终于脱身的傅云章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他正准备喝水,一个工作人员就拿着一本装帧华丽的笔记本走了过来:“那个……我的妹妹她是你的粉丝,傅哥你能不能帮我签一个名?”
傅云章看着他,总觉得这人长得有点眼熟。
赵宏在一旁刚好看到了,忍不住别开脸笑。
这个人他记得,就是当初悄悄议论傅云章的那个,看他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