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失去王位可不是依据现在的消息能够判断的。”尤利塞斯被午后阳光晃得半眯起眼睛,他说道,“不到新国王继位的那一天,谁也不会知晓结果。”
柏妮丝想,这个王子一定是想王位想疯了,到现在还不接受现实呢。
“等到那一天,您一定会很失望的,王子殿下。”柏妮丝将自己的茶杯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用这个动作示意,她懂得所有的礼仪,只是不屑于去实行。“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总是很残酷,您本就不如您的兄长优秀,又失去了能够为您扫平一切障碍的神女,在国王陛下的眼中,您已经无法和第一王子殿下竞争了。”
尤利塞斯捏着杯柄,轻轻嗅了下杯中的卢红。
面对柏妮丝·奈特利满是刺的话语,尤利塞斯并没有顺从她的意思被激怒,甚至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他当然自知不占有优势,但是,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能判断他输掉了呢?
他并不与柏妮丝辩解,因为解释会显得他很恼怒,会让这位贵族小姐产生胜利感。
过了一会儿,冷置的时间差不多了。
尤利塞斯便欣然拉开了下一个话题:“听说您最喜欢的花是夜来香,奈特利小姐。”
柏妮丝嗤笑一声,答道:“哪有那么文雅,夜来香和月下盛开之花,都是殿下您身边的人为了使这场婚姻充满浪漫感而编造出的谎言。我啊,喜欢的花是红色的玫瑰,是不是很艳俗?”
尤利塞斯摇了摇头,说道:“的确很艳俗,不符合您的身份该有的品味。不过大概要让您失望了,王室的花房里没有红色玫瑰花,不过,同样是艳俗的色彩,紫色的重瓣百合花倒是种植了很多。”
“没关系,红玫瑰是常见的花朵,我相信王室不会介意每天从外面的花店里为我采购几枝玫瑰花。”
他们谁也不愿意让对方占了便宜,谈话时要么讽刺对方,要么就暗示自己心里有别人,竭尽全力地恶心与自己有着婚约的下午茶伴侣。
这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下午茶。
尤利塞斯起身回王宫,柏妮丝装模作样地跟在后面为他送行。
*
在奈特利公爵家的宅邸前,来路不明的黑袍人虚弱地靠在铁栅栏处。他那一身黑袍脏兮兮的,粘着棕褐色的泥土,甚至还有些地方被扯出了线头。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无家可归的、贫穷的流浪汉。
尤利塞斯还未踏出门,就见着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
侍卫立刻上去搀扶起了虚弱的黑袍人,他们并不是出于仁心,而是担心这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奈特利公爵家门口的怪人,也许会对王子殿下造成伤害。
侍卫们拉下他的帽子,这人的长相倒是与意料中满脸沧桑的大叔不同,若是剔去那不经打理才长出的胡茬,就是个白净的年轻人。
黑发的年轻人睁开眼睛,吃力地发出声音:“水、水……”
在柏妮丝的吩咐之下,奈特利家的女仆端着茶水出来了。
流浪人捧着杯子一口喝尽,还未等女仆再次添茶,他便直接抱起了茶壶,大口大口地灌下去。茶叶的碎渣也被他一同喝下去,拉过嗓子,让他被呛得猛咳了几下。
女仆对这人喝水的急迫模样相当无奈,于是便走上前去替他顺了顺背。
流浪汉一瞬撂下茶壶,漂亮的紫砂壶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背过身拧住了女仆的手腕,似乎是非常不习惯被人碰触,以至于对女仆的善意产生了如此警惕的反应。
“放手!”侍卫呵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好心救助你的人?”
流浪汉歪了歪头,问道:“好心?善意?”
尤利塞斯这时才看到那双无神的、黑暗的双眼。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纯黑的双眼,魔王诺亚的眼睛就是纯粹的黑色,尤利塞斯永远不会忘记直面那双眼睛时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恐惧。
但面前这个流浪汉的眼睛,却比那位传说中的魔王更要令人胆寒。如果魔王诺亚眼中的是蔑视一切,那么这人就是睥睨众生。
尤利塞斯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王室的人也会有这种东西?”流浪汉审视着抓着剑鞘的侍卫。“多么虚伪的人啊,你的心又冰冷又坚硬,却硬是要装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不累吗?”
侍卫拔出了佩剑,惊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尤利塞斯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要他退下。
而那侍卫却在这时不再听他的使唤了,他浑身都在颤抖,反手便是一剑挥下。尤利塞斯退避及时,只是被划破了衣服。
尤利塞斯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吗,你知道袭击王子是怎样的罪过吗?”
侍卫恐惧地颤栗着,他似乎是本来打算再潜伏一段时间的,可今天却被一个流浪汉揭破了心思。如果他再不动手,被这个流浪汉把一切都揭穿了,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你才是疯了!”侍卫红着眼睛道,“你这样的疯子,永远不该登上王座!当年神女殿下在战场上救下我,我就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