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温兆熙婉转缠绵的唱腔,“.....为情所困,为情所思,为情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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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呜——呜——”的汽笛长鸣声,随之车厢咣当咣当晃动起来,坐在三等座上的沈云笙紧紧地拥着怀里的女子,宽大厚重的羊毛围巾严实遮住两人,驱赶了深夜shi漉漉的寒气,灰蓝色毛呢遮住女子大半张脸,仅露出秀气的下巴和嫣红的樱唇。
晚间8点,火车缓缓驶出上海,望着车窗外远去的身影和建筑,沈云笙心底微微叹息,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义无反顾走下去!
至少,清语跟在他身边比跟在韩栋那个人渣身边好上千百倍不止。
半夜时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黑蒙蒙的昏暗天幕不断闪烁着跳跃的火星,那些火星在滚滚黑云中翻搅摩擦着壮大,顷刻间迸发出耀眼夺目的银光向四下炸开,随之而来的是震耳发聩的雷鸣,如同千军万马在咆哮一般。
火车上沉睡的乘客们被这声势浩大的夜雨惊醒,炸雷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划破长空的银龙一般照亮整个天幕,同时也照亮了车厢内部。
沈云笙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人,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黑黑白白的幽暗与光明不断交错,车厢内一会儿亮如白昼,转瞬间又立即暗了下去,乘客们从被暴雨惊醒,抱怨,到失措,交谈声逐渐多了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幼儿的哭声和母亲柔声里压不住焦躁的安抚。
一个孩子的哭声,短时间内就可以带动起其他孩子的哭声,天边的雷声与近在咫尺的吵嚷声如同一根铁刺扎向沈云笙的脑核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极不舒服。
雷雨声惊天动地,霹雳当空直下,好似一把巨剑要把大地砍成两半儿,沈云笙被这强光刺得眯着眼睛,在电闪雷鸣中抱紧了怀中的人,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深秋的暴雨,并不多见。
这样陌生聒噪的场景,他更少见过。
自小在戏班,跟在韩栋身边成了名之后,更是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一切都让他陌生又胆怯。
但是想到怀中的人儿,心中又涌出一股勇气,石晓曼告诉他,清语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不然苏大帅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而且若是他们现在不离开,过不了多久清语就不得不嫁给韩栋那个畜生!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到火坑里面去。
趁着这个机会,苏大帅还有韩栋都不在上海,他们立即远走高飞,躲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他们。
虽然没有告诉清语,但他相信她能明白他的苦心,毕竟原本他们就说好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沈云笙抿唇,不管未来是什么样,他都不会放弃的,相信清语也和他一样。
火车顶着瓢泼大雨,沉重而迟缓地向前开进,车窗外泼下一帘帘水幕,凉意沿着四壁的缝隙透进车厢,不多久玻璃上便生出了一层迷蒙的白雾,茫然不可视物。
“清语,我给你唱歌儿听,好不好?”沈云笙望着车窗外对着怀中的人喃喃着,石晓曼给的药效很大,到现在清语还没有醒过来,这样也好,免得她醒来看到这些心底更会不舒服。
糟糕的天气让空气都变得shi润沉闷,雷雨声吵得人睡不着,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焦灼不安,急需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
归根结底,沈云笙的社会阅历和经验并不算多,更谈不上什么武力值,原书中他们私奔之后的生活就过得很不好,除了受贫困影响之外,最重要的是两人长相都不俗,出门在外很容易受人调戏或是欺侮。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戏文里的爱情故事都不会当真,那些男才女貌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的私自结合,剧情往往俗套的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可是此刻他却希望现实就是那本俗套的折子戏,这样他和清语不管经历多少波折,终会平安厮守。
火车以蜗牛的速度行驶了一个晚上,晚秋的暴雨似乎下了一夜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天空中依旧是乌云密布。
“呲——”地一声停了下来,沿线的铁路出了事故,不得已停了下来,等待铁路维修工人的到来,补眠的乘客陆陆续续醒了过来,看着外面抱怨着自己的倒霉的运气。
等待,总是漫长又煎熬。
时间对于逃亡的人而言,最为宝贵。
在听到从一等车厢和二等车厢传来的枪声,在听到女人尖利的哭声,嘈杂的脚步声越发逼近时,沈云笙“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嘭”地一声巨响,三等车厢的门被人大力打开,一群身着黑灰色布脸上遮住的男人从二等车厢涌了进来,手里拿着枪,衣裳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浸shi了地板。
“把你们值钱的东西都交上来!谁要是敢和爷耍花样儿,手里的枪崩了你,听明白了吗?嗯!”
这时候竟然会进了土匪!!!
饶是沈云笙再怎么镇定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