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的事情。荒唐久远,再提起来,连恨都谈不上,好像真的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从来没有刻意去忘记什么,是这些事情自己消失在了记忆中,放下了也就忘记了。
白瞎子打量着孟长青,似乎在看他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样不在乎,他开口道:“当年我带着你的尸体去鬼城,你知道招魂用的是什么吗?”
孟长青问道:“是什么?”
白瞎子道:“吴闻过送你的那块玉佩。”他道,“那个时候,众鬼都说没有办法了,我从你袖中掏出那块玉,塞在了你的手心,鬼城中当场就Yin风大作。你说你当年多恨他,死了做鬼也要回来杀了他。”
炉子里发出一声木炭爆裂的声响,孟长青有一阵子没说话,然后他忽然低头笑了下,看向白瞎子,“因为我疼啊,被降魔剑搅碎心脏,换你试试?吴聆动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我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可我不想死啊,他想杀人一剑杀了也就完了,他故意放慢了剑让我跪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为的是确保我在清醒的时候魂魄全部碎开,他不想让我活,我那时候感觉我身体里面有一万把剑,邪修都没这么狠,畜生啊。”
白瞎子看着孟长青好半天没说话,她从没听孟长青说起过这些。孟长青反倒对着她笑了笑,道:“我要面子啊,我自己做的事情,最后换来什么结果我也全都认下了。”
白瞎子沉默片刻,看着他道:“对不住啊,不该提这些的。”
孟长青见她看着自己,许是白瞎子如今这张小圆脸过于人畜无害,低眉顺目地看着自己,他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果然换了张脸感觉都不对了,他道:“没什么好对不住的,说句实话,我现在听你们说这些事,跟听别人的故事一样。”风吹进来,他扭头看向那朝着炉子拥过去的雪,这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提起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于自己如此心平气和,甚至透出些淡漠的意味。他对着还瞧着他的白瞎子道:“我一开始不相信那些事情是他做的,我想他是受人胁迫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其实要真是如此我说什么也会救他,然后我就发现,全都是假的。”他看向白瞎子道,“从头到尾没有一样是真的。”
孟长青不太想提这些事情,倒不是什么不能提,而是觉得没意思。在他亲手杀死吴聆的那一刻起,这些恩恩怨怨就已经结束了。孟长青如今再想起来,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连恨都没有。
白瞎子看了孟长青许久,低声叹道:“你倒是真的放下了。”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感慨,吕仙朝说着释然,可那周身的戾气却越来越重,孟长青从没说过忘记,却已经放下很久了,这两人一个回道门继续当修士,另一个义无反顾地做了邪修,人的选择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看向倚着柱子的孟长青,忽然间想起了一件邪修们讨论了一路的事,她开口道:“既然你放下了,那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她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
孟长青看向她,“问吧。”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着一张小圆脸,伸过头来问道:“你当年到底和吴闻过上过床没有?”
什么鬼?倚着柱子的孟长青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到下一级台阶上去。他稳住身形后走了上来,看向那双好奇的眼睛,愣是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白瞎子确实是很好奇。又说回那些流言,那流言最一开始是吴地流传出来的一篇评书。她从在太白城起就特别爱人听书,所谓“挥一挥金戈铁马,表一表古往今来”,这人世间多情儿女爱憎怨会,她一个无情的妖怪偏偏就喜欢听这些。有一说一,那篇最初的评书确实水平极高,堪称荡气回肠,连她听完后都坐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想着她对着孟长青开玩笑道:“其实说真的,仔细想想,世事难料,若吴聆不是魔物,你们二人说不定真能有个好结果,你当年这么喜欢他,他若不是生来就是魔物,你们不会反目成仇,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你们师兄弟两人之间也没那么多忌讳与规矩,不像……”
孟长青还没说话,突然白瞎子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还没说完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孟长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回头看去。
李道玄站在院子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是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夜深之后院中风雪交加,也没什么光,孟长青的眼神变了,“师父!”他立刻翻身跃下了长廊。
吕仙朝听见那动静醒了过来,他睡懵了还以为刚刚是有人叫他,四下看了看,然后就看见白瞎子张着嘴坐在炉子旁,突然抬手用力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她把嘴紧紧地闭上了。“你做什么?”吕仙朝不解地问她,他扭过头看向院子外头,远处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孟长青这边到了李道玄身边,“师父!”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李道玄,“师父您怎么过来了?”刚刚离得太远天色又太暗,他直到这时走近了才看清李道玄的脸,让他暗自松了口气的是,李道玄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李道玄望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低声道:“天冷了,放鹿天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