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除却他,哪个都是位高权重,不知内里脾性如何。他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自己搞错轻重,给蒋弼之惹麻烦。
他不能像王助理那样不着痕迹地替蒋弼之喝酒,就只能尽自己所能,在别人点到他时喝得痛快些,让他们赞一声“蒋董身边的人都豪爽”。
蒋弼之自然心疼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好几次:“一次少喝点。”
可陈星的憨劲儿上来了,一心想着自己不能白来,得替蒋弼之分忧,不多时就把自己给喝迷糊了。
他饭早就吃好了,酒也喝多了,坐在椅子迟钝地听着他们聊天,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竟然转回校园来。
在座的几人都是上过大学的,刘谨之本科竟然和汪局是一个学校,又是学弟和学长的关系,难怪这么受重用。
又听他们聊了一会儿陈星才回想起来,原来这话题就是刘谨之自己挑起来的,他先说的和蒋弼之做过校友。
学长和学弟,哼。
手被碰了一下,陈星偏头看向蒋弼之,蒋弼之还在跟人说话,自己手边却多了个水杯。
陈星心里一甜,拿起水杯喝水。
“小陈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看着这么年轻,是不是跳过级?”汪局问道。
陈星知道他这话并无恶意,却不知如何回答,捏着水杯顿住。
“他还小,今年才高中毕业,先历练一段时间再说上学的事。跟怀中一样,都是先工后读。 汪局还记得怀中吗?之前见过两次……”蒋弼之自然地接过话题 ,替陈星解了围。
后来刘谨之说蒋董最近一定很忙,应该少喝点,提议换成度数低的葡萄酒。
汪局觉得有理,说蒋弼之是在国外留过学的,可能更喜欢这些洋酒,又问陈星喝不喝得惯洋酒。
陈星已经快睡着了,被点到名字时简直如回到英语课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刚要点头,就听蒋弼之说:“他不怎么能喝,我替他吧。”
散场以后,蒋弼之和王助理去送喝多的客人上车,留陈星坐在大堂等代驾。
刘谨之落后一步,来到陈星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陈管家今年才十八岁?”
陈星抬起头,微笑道:“十九。”
刘谨之轻飘飘地笑起来,眼里带着高傲与埋怨,“年轻又漂亮,还担心什么呢?”
陈星此时醉得腰都软了,却竟然能看懂他不屑说出口的话。
他的高傲是因为他正如蒋弼之所言,不会死缠烂打;埋怨则是因为陈星无用,竟然还让蒋弼之替他喝酒。
陈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半晌一动没动,直到代驾过来拿钥匙。
蒋弼之本想让人送陈星回家,自己则准备回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那层的灯光彻夜不息,蒋弼之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回家睡觉了。
可能是因为今晚喝多了酒,陈星格外依恋他,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蒋弼之让王助理自己先走,自己则与陈星上了同一辆车,带他去了公司,路上一直握着陈星的手没松开。
蒋弼之的办公室旁边有间休息室,他从前非常忙的时候就睡在这里。他本打算让陈星去休息室睡觉,但陈星坚持说自己喝多了睡不着,要在旁边守着。
他和几名下属审核账目的时候,陈星就负责端茶倒水,不被需要的时候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只是他越听越感到挫败,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把蒋弼之给的书都看完了,为什么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王助理和蒋弼之都喝了酒,十分困倦。
李道安劝他俩去休息,蒋弼之淡淡回绝,王助理却是挺不住了,说:“我去沙发上躺一下,万一我睡着了……道安,你看着时间叫我。”待李道安应下后,刚躺下没几秒就睡着了。
李道安看了陈星一眼,陈星一时没能明白,李道安便自己去旁边的休息室里拿了条毯子给王助理盖上。陈星这才意识到办公室里冷气太足,只是他喝多了酒身上热没有察觉,脑子也钝了才如此疏忽,不由懊恼自己失职。
天色渐渐泛白,几人打哈欠打得越发频繁,蒋弼之虽然不打哈欠,但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
陈星悄声出去,不一会儿端了几杯咖啡回来。
他走到蒋弼之身后正要说话,就见蒋弼之掌心向上伸出手去,像是需要什么东西。
陈星下意识回头拿咖啡,余光却看见坐在蒋弼之旁边的李道安非常熟练地将一支笔放上去,角度刚刚好,蒋弼之手腕一转就在那张陈星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表格上画了条线。
而一旁的李道安则像被定了身,望着蒋弼之的侧脸发起呆,只有刚才给蒋弼之递笔的那几根手指头还会动,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像是回味刚才那一碰即分的触感似的。
不过没有多久李道安就回过神来,低下头继续看那些表格,只是下一瞬他突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