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任何事故影响,按期拉开了序幕。
方修盛的位置在落城西部一座免费公园的山顶,夏夜里绿得发黑的树林为他的公开讲话做了最完美的背景。在这样的夜晚,不谈政治,不说军事,他难得平和地把稿纸放在了手边。
“薛烨。”方修盛的目光坠在远处天边绽放的烟花上,这让他的眼里不停有光绽放,“金钦已经被移送了?”
“是。”
“那里的条件到底怎么样?”
“对于服刑者来说,自然是好得不能更好了,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自由无法得到保障。”
这是落城区夏日最盛大的典礼,几乎可以说,任何角落都能捕捉到零星烟花。
金钦独自坐着,正对着床头小小的电视。从搬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努力申请更换一个更大的电视,最近他又添了一个要求,要把电视挪到床尾的墙上。
因为他觉得房间还是有点冷,电视又在床头,看电视是他唯一的娱乐活动,他不得不搬把椅子坐到床尾来。
“哪怕只是看一集电视剧的时间,三十五分钟,我的脚就冻得没有知觉了。”金钦认真地对负责自己的狱警说,“不要说调高室温的话,室温太高,我会很困,就没有Jing力看电视了。”
“24,你不能再这样无理取闹了。”
金钦眨了眨眼,顺从地换了一个要求:“那给我换一个编号。”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已经入狱,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狱警叹了口气,正了下帽子:“24,这一点我也说过,得你前边的任何一位出狱,你的编号才能改动。”
“或许我们可以按照名字的首字母重新进行一次排序?”
“不要为难我,好吗?电视的事,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但换编号,你得和我的大领导谈,这儿的规章制度都是由他定的。”
“那麻烦你还是尽快帮我解决电视的事情吧。”
听金钦这么说,年轻狱警终于松了口气,他往金钦的房间看了眼,微笑着说:“不麻烦,应该做的。”
“嗯,是啊。”金钦在他眼前晃手,“至于编号的事,如果确实超出你权限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大领导是谁,我自己和他去谈。”
“24!”
一个月后,金钦如愿等来了大领导,他上下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颇有些无奈地说:“蒋也,你不是吧?难道你真的知道我要换编号的事情了吗?”
“换编号?”蒋也鬓边的白发跟着他抬眉的动作往上提了点儿,他摇摇头,“我不是为此事而来。”
“那就是……为我杀了蒋二?”
“也不是。”
看金钦还有再猜的欲望,蒋也明智地直接道出来意:“金钦,简柯找到了我,她说你的脑袋……”
金钦歪了下头:“我猜猜,里边藏了东西?”
“我已经联系过严艺云女士,保守的治疗方案会导致死亡,正常的治疗方案会损害你的大脑,我想……”
“蒋也,我确实有一个要求。”金钦打断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来这里后,看电视太频繁,我的眼睛有点看不清了。我向狱警申请过很多次,想把电视挂得更近点,但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我这么大年纪居然近视了。”
蒋也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金钦眼底的灰色少有这么活跃的时候,常年积了霾的眼珠居然透着活泼的笑意,他往椅背上仰了仰,真的提起了要求:“或者,也可以提供一些实验工具,我怕近视度数加深,转移一下我对电视的喜爱。”
“金钦。”
像是没听到一样,金钦率先结束了这场对话,他在狱警的引导下穿过第一扇屏蔽门。
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急急地转了个身,向身旁的狱警打了个手势。他开了麦克风,灰色眼睛里的温度又降到了最低,冷冷地看着蒋也说:“如果,你敢动我的大脑,我有一万种方法结束我自己的生命。”
这座监狱通常关押的是政治犯,这还是第一次迎来像金钦这样的人。
在金钦来前,监狱上下做了充足的准备,几乎消除了任何可能导致意外发生的因素。此刻听他这么说,一队狱警差点连枪都拔出来了。
金钦察觉到了,他放下麦克风,背对着蒋也,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我骗他的。”
更没人信了!
浩浩荡荡十几人的队伍,狱警们都穿着制服,被围在中央的金钦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灰色囚服。对比如此明显,反而只有他走得最四平八稳。
剩最后一道门要过时,他干脆推开面前的人走快了几步:“太慢了,我先走了。”
众狱警满眼都是“终于要来了”,发现金钦只是打开了屏蔽门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金钦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正无辜地抬着手请狱警给他开门。
“24,”负责他的狱警边开门边说,“你一直都会……我是说,会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