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吗?难道死之前都不敢放心地跨一步吗?只要跨一步,我们的一百步就圆满了。”
隔了一层红色,金钦看不清自己朝思暮想的一点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他不是走一步的人,如果可以,他宁愿停在原地。
如果可以……
他把手绕到脑后,解开领带:“不要逼我了,奥河。”
“金钦。”奥河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平平稳稳的,连一丝颤抖没有,“即使是像我这种生来就需要走九十九步的人,也有不想踏出的那一步。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我不在乎答案了,我只想看你走这一步。”
金钦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奥河便凑过去抱了抱金钦,他有点遗忘了所有技巧,不知该怎么去抱金钦,他觉得金钦轻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到头来,他不知自己爱的是一把骨头,还是一个人,爱的是一个名字,还是名字背后的灵魂。
于是他问:“你有灵魂吗?”
金钦看他,答案干脆利索:“我没有。”
“我确实是在逼你。”奥河离开了金钦,开了灯,开始穿衣服,“你不是要死了吗?我现在恨不得你立刻死了,你死了,我的九十九步就能结束;你不死,我只能功亏一篑,白走了那么远……”
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金钦在掉眼泪,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迫不及待地砸到金钦的手背上,大泪珠溅开变成小水珠,小水珠再消失在空气里,没人知道那是眼泪。
“可是就这么多了,24……”
金钦叫奥河24,他偶尔这么叫奥河,总让奥河觉得两人非常亲昵。
“因为就这么多了……”
金钦仍然在哭,垂着头,因为努力过后的失败而认真地哭。
不知试过多少次,试到眼泪都没了,脸被水分过度滋润后只剩下紧绷绷的不适。
金钦声音颤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揉着上眼皮,无能为力地说:“是啊,马上就要死了,你能帮我在放弃治疗决定书上签字吗?能帮我……收一下死亡通知书吗?”
奥河摸他的脸,点着头,心里却想:去你妈的放弃治疗,也去你妈的死亡通知书,想什么呢?
第60章
金钦的眼睛肿了,眼角红着,在不太亮的灯光下,哭过的痕迹一点都没走,全部窝囊地堆在他的脸上。这似乎让他有些难堪,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却没什么呼吸声,就这么静静地平复心情。
外头有人点了一丛篝火,不知放了什么进去,震松了炭做的底座,尖鸣着带起一条火光冲上了天。
所有人都在尖叫,比刚才更吵、更大声地说话,金钦终于发出了吐气声,肋骨挺了一下又瘪下去:“饿了。”
奥河一直盯着他看,不知是走神了,还是外头太吵没听清,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什么?”
实际上他看清了金钦的口型,可就这么一瞬,他难得需要一些反应时间,他又说:“饿了?这会儿餐厅已经关门了,楼下……”
金钦用行动打断了他。他下了床,赤足站在被夏日午后太阳晒过,还留有余温的地板上,在奥河的衣柜里翻找他能穿的衣服。
现在换作奥河坐在了狭窄的床上,他也没穿鞋,脚随便踩在了床头柜上,看金钦一件一件穿衣服。
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他这么想,然后牵着金钦走出了宿舍。
刚才的热闹还没结束,所有人都背对着基地的建筑物,注意力都在堆在中央的篝火上。
有人挽着手,在光和黑暗交接的地方围着圈跳舞;有人离那团火很近,跃跃欲试,想往里边再扔点刺激东西;有人把手伸得笔直,人却离火很远,想借点火点一支烟;有人发现了奥河和金钦,撑着旁边人的肩膀,高高跳起,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有不认识的机器人走过来,手里拿了一把rou串,毫不客气地全塞到了金钦手里:“尝尝!走地羊的rou。”
有认识的机器人掐着表走过来,来回打量奥河和金钦:“没花多久啊!”
金钦尝了一串rou,评价道:“还有不走地的羊吗?”
奥河拧住N99的手,像下午的A2一样,毫不留情地把他按到了地上:“你心真是有毒。”
“我吃不胖。”金钦找到一处能稍微安静点儿的地方,捧着一盒米饭,上边盖了一层撒满孜然粒儿和辣椒面儿的烤rou,“在监狱的时候,他们给我挂营养剂,还是没用。”
“因为你生病了啊。”奥河理所应当地说,帮金钦把过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没有称手的绳子,他就一直这么握着那截头发,“病人只有痊愈之后才能吃胖一点。”
“他们不明白。”
“嗯。”奥河随便应了一声,转过身,从墙上找到扇暗门,“看热闹吗?”
“啊?”金钦有些迟钝,“什么热闹?”
“时间到了。”
晚上九点整,距离日落好像才过去三秒,人们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