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吧,不过这刚好饭点,你们就结束了?”师傅又看他一眼,“小伙子长得真不错,有对象了吧?你别说,像你这样生得好的,家境又好的,肯定不愁找对象,像我闺女,二本院校毕业,现在开店,二十七岁喽,谈一个吹一个。我倒不求她能找个多有钱的,对她好就行,钱啊才啊都是另外的事,可她不愿意听啊,总嫌我们烦,觉得我们不懂她。那我就奇怪了,小孩儿不说,我们做爸妈的怎麽猜得到她的意思嘛,比如说觉得这个相亲对象太邋遢,对吧,或者太难看。话总是要说了,对方才能明白你的意思,才能对症下药嘛,你说是吧小伙子?……小伙子?”
向迩眼望窗外,手指抠着纸箱底,好半天才开口:“停这儿就好。”
今天周日,楚阔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楚先生夫妇也有两三天没露过面,向迩没了被人迎面拦下的顾虑,抱着纸箱在各家门前的柏油路面慢慢走过。他把纸箱搂得很紧,脚步起伏间,还能听见箱里传来物体撞击空隙的哒哒声,他下意识把箱子往上顶一顶,沾了尘埃的手指触感干燥,团成拳头时有些细微的刺疼。
将纸箱抱进家门,他在玄关蹭掉鞋跟,光脚踩进地毯,纸箱放在电视机前,他从其中抽了第一张,侧面贴着白底标签,以黑色签字笔写着“两个月”。老式录像带离他这样的现代青年太陌生,家里设备也不配合,上网搜索相关信息时,他忽然想起楚家有台老电视机,就在楚阔房间的小隔间里,他看过一次,楚阔为他表演如何拿电视遥控器Cao作俄罗斯方块。
这边楚阔正打网球,刚跳起挥空一拍,瞥见学妹举着他哼哈乱叫的手机递来,居然是向迩。
“那电视机啊,你要用就去呗,反正我们家密码你也知道,”楚阔倒是心大,“我干嘛会怀疑你啊,你们家比我们家有钱,何必来我们家偷东西,顶多偷我的心呗。”
对面向迩不知说些什麽,楚阔敛了笑:“真没事,你去用吧。不过耳朵,你声音听着怎麽怪怪的,出事儿了?周乐意找你了?”
怀着满腔的纳闷收线,楚阔怎麽想都不对劲,向迩最近虽说Jing神不太好,床头有时摆着安眠药,但他观察过,向迩很少动药瓶,除非是熬得身体撑不住,服药剂量也都在正常范围内。可今天他语气实在是奇怪,逗他,他照样笑一笑,声音却像裹在一团棉花里,听着敷衍。
他站在原地思索,对面社友扒着球网大喊:“愣那儿想什麽呢,还打不打啊?”
“不打了,我有事先走一步。”想得再多不如回家看一眼,他当即甩下球拍,快步跑离球场。
在换衣间洗过澡,楚阔握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却被四五位学妹拦在Cao场边进退不得,他告饶加好话说了一箩筐,刚洗过澡转眼又是汗如雨下,他两手合掌解释我真的不认识那人,你看我最近都没和他一块儿上学,说明他本来就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找我也没用啊。到后来被同系同学解救于水火,楚阔开车上路已是大概一小时之后,碰上堵车,到家又是一小时。
他匆忙进家,一楼没人,自己房里没人,小隔间里也没人。他拨通向迩电话:“你回家啦?”
“嗯,在家。”
“你在睡觉吗,鼻音这麽重?”
“嗯。”
“没出事儿吧?”
“嗯。”
“噢那就好,不过你真来我家了麽,我这电视怎麽像没用过呀,机顶盒不热,遥控器放在原位置,拖鞋也没动过,你来了吗?”
“没有。”
猜测坐实,楚阔小心问道:“怎麽了呀……那你要不要吃东西,我点外卖到你那儿送点吧。”
“不用,我画画呢,挂了。”
楚阔无故碰了一鼻子灰,把近来几件事翻来覆去想了许久,筛选结果只有“沈士明”和“周乐意”,倒不是没想过向境之的,但在他看来,后者是衍生问题,前者才是根本问题,像沈士明这样的朋友,谁认识谁倒霉,何况向迩作为受害者,心里的芥蒂难免要比旁人大上那麽一倍两倍的。
但他没有料到,向迩糟糕情绪的持续状况不是一天或两天。眼见立冬过去,小雪转瞬即逝,圣诞节那天,他替父母给向家送礼物,手捧着一块Jing致甜点,中央还不lun不类地插了根蜡烛,他蹬蹬跑上楼,深吸口气后猛地推门,一声“Merry Christmas”凝在嘴边,人钉在原地,望着站在墙角的向迩。
向迩脚边摆满乱七八糟的杂物,杂物最上丢着一张巨幅相框,框里一周岁的向迩笑得好甜,下排牙齿露出两颗尖尖,却被紧接着轰然掉落的纸箱压得面目全非。
楚阔喊他:“耳朵。”
“你知道这对面是谁吗?”向迩面对着角落那只黑漆漆的镜头,他看到光影悬浮间自己扭曲的身影,头在西边,身子就在南边,他习惯性要笑,结果照出来的结果是他面无表情。
之后再没有人说话,向迩将无意中摔落的物品重新放回原位,依旧让那只镜头敞在角落,如同一只黢黑的眼睛,沉默而悲哀地旁观着四周发生的一切,偏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