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才没有问出一句“你还要不要我”,可同时脑海里又有一把鬼头大刀威逼着他张嘴,必须张嘴。
“为什麽是我?”他问。
向迩没有动弹。
“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的,为什麽是我?”向境之又问。
时间在走,或许已经停止,它的沉默致使向境之胸口的火由盛转衰,他是眼睛太疼了,才会想到要闭起,但锁在孩子背后的双手仍紧紧勒着。我快死了,他想,那麽也好,就死在这个孩子怀里,这样在人能择其生处的时候,下一世他大概就能如现在这样和他血rou相连。
而就在下一世来临的路上,他的嘴唇终受罪罚,向迩贴在他耳边,告诉他:“因为你独独爱我。”
向境之需要向迩,一如向迩需要向境之,为疑问结合,恐怕是罪与罚。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是我?“”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的,为什么是我?“原词取自电影,原版英文我很喜欢。
52
向境之离开当天艳阳高照。
早晨六点四十分,他身穿一件灰色毛衣,站在庭院墙根,瞧着绿植蓊郁,似乎比起昨天更是显眼。他弯腰打量一会儿,见靠墙那面的一小片枝叶上沾着飞虫,便将水杯换至左手,腾出右手去赶。结果指腹刚挨着,身后有人叫喊,叫他动作停在原地,没能来得及赶走那只虫,又万幸它敏感多疑,感受空气隐隐震颤便埋头逃窜,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来人是白君复,他今天起得很早,神神秘秘出门去,向境之按着平常时间下楼都没瞧见他,后来接他电话才知道他“有要紧事要做”。而这时他大概是做完了要紧事,身在半截墙外,冲向境之坏心眼地吹声口哨,身体倚着一辆红色跑车:“过来看看。我千挑万选的,就属这辆还算不赖。”
向境之拨开墙边树叶,穿过庭园小径,靠得近了,发现这车似乎有点显旧,他绕到车尾看一眼:“租来的?”
“很明显吗,我看它漆得挺好,”白君复拍拍车顶,“我昨晚去逛市场,一眼就看见这辆,还是改装过的,挺有情调吧。更奇的是这辆宝贝居然没人预租,那就怪不得我抢先一步了。”
向境之不太理解他的目的:“如果是为了去机场,我们可以打车。”
白君复闻言嘁声:“老人家,你太老旧了,能不能多向年轻人看齐?学着点儿啊,那叫怎麽说呢,生活需要花样,如果一天连早晨都没有意思,接下来的正午、下午、晚上只会更没意思。”
向境之虚心听教:“但这和你租车有必然联系吗?”
“没有啊,谁说要有联系,我有钱有心情就租了,”白君复咧嘴,“而且你看,我为的来这儿找你,连年假都提前预支了,绝大多数时间还都是在医院过的,不能抽烟不能下山,现在就剩这麽半天,总得抓紧时间感受下异国情调吧。我也不找你报销,你不乐意个什麽劲儿。”
向境之哭笑不得,诚恳道歉:“是我狭隘。”
七点十分,白君复站在门口抽烟,他先前嫌腹胀没有吃早饭,等两根烟下肚,大半个身体都叫雾和灰塞满。他望着远处模糊的地平线,笑它晃晃悠悠的,像是立刻要坠落,接着看向境之和新来的菲佣在后备箱那儿置放行李,两人有说有笑的,动作也慢悠悠,向境之的衣摆还在腿边打着卷儿。光看热闹不点评就不是白君复的风格,他把烟从嘴里摘下来,打趣似的嘿一声:“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缺了个口子。”
向境之抬头,又因阳光耀眼而躲避:“可能是吧,毕竟太阳也才刚过完冬。”
“还有这种说法,”灭掉烟,白君复吸吸鼻子,上前两步,“让我看看……你就带这点东西啊?”
向境之应声:“想一想也没什麽好带的。”几件衣物,一些证件和资料,要是细算,没有一样称得上特别。
照理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要上车出发。白君复在车里待着,烈阳穿过玻璃落进车厢,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叫他被烧得胳膊滚烫。他浑不在意地掸掸衣服,往兜里摸烟,摸着了塞进嘴,再摸打火机,但这回摸遍全身都没摸着,一想,别是自己刚才团报纸的时候一道给扔进去了,不知道向境之这会儿把东西处理掉没。
他叼着烟预备推门下车,恰好路边有堆嬉闹的顽童跑过,其中一个男孩儿还探出手来,动作迅速地往他嘴边一抓,想捏走那根被咬得濡shi的香烟。白君复先是叫这孩子的胆大吓住了,紧接着气急败坏,往车窗冒出半截身子,指着大笑跑远的男孩儿咒骂,一连串的脏话骂得心里畅快,舔舔嘴唇吐口浊气,又把车门摔得哐哐响,转头见邻居家的女主人出门取信,就看表情该是听见了他前一秒的骂声,于是照着他全身上下打量两眼,满脸诧异地回了屋,走路都要扭着屁股。
白君复泄愤似的学她摆腰,进屋当着向境之的面将烟一掰,没成功,只在中间掐出一道隆起:“不然咱们晚点出发吧,我今天估计不太顺利,有凶兆。你说我前两天还好好的,医院的小伙子还给我留言,看起来挺有那麽点意思,怎麽今天一大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