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万一东西丢了,老爷是要生气的!刚刚陈姨还来领了工钱,还说你不在,还说,还说……”
小白越说越慌,结巴起来时更慌了,看上去可疑得很。
可小香却依旧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就这么绕开小白,直直地走了过去,仿佛眼前的男孩也不曾出现过一般。
小白呼吸一滞,猛地回了头。
这些天来,小香一直都是这样,很少吃饭,很少开口。
虽然小香过去也吃的不多,和小白的对话也总是有一句没一句,但绝不像现在这样没Jing神!
空旷的账房之中,向前迈出的脚步声有规律地一声声响起。小白想都没想就立刻追了上去,拦在了小香的身前。
小香绕开他的那一瞬间,小白发现自己错了,他有很多想问的,却并不是关于百花宫,或是小香的身世……
他只想知道,最近的小香为什么变了?为什么总是消失?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为什么……会看上去这样痛苦?
可真正拦下了小香时,光是看见他痛苦麻木的表情,小白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四周一切都静极了,小香停下,木楞地杵了一会儿。
黑色的眶中,一层寒冷的水雾盈盈而积。
小白一下就慌了神,僵道:“你,你怎么哭了……”
而他双手上上下下,不知所措时,两行泪已然从男孩的眼眶中滑了下来,小滴小滴地往下落,化为一滩深色,打shi了他襟前的布料。
小香弯着腰退了一步,用破袍子的破袖口揉去了眼里的泪。
“……没什么。”
沉重的步伐再次迈出,小香绕开了他,几乎是以爬行的速度走到了账房的角落里,那里Yin冷chaoshi,连啃书的老鼠都从不经过。
小白毫无自信地凑过去,拿出了之前被他揣在怀里,早已冰凉又梆硬的馕饼:“小香……你,想不想吃点……”
黑暗中的身躯又往里蜷了蜷,从那里渐渐响起了小香微弱的声音。
“我有点困了。”
“那,那……晚安,小香……”
小白的头抬起又落下,最后可怜巴巴地,自己啃了一口馕饼的边。
那一晚,他睡得也不算好。
只要小香的状态一日不好,那他的心情也不会好。
小白虽然才不到十岁,但在同龄人中,他绝不是那些傻里傻气,只知道下顿与下下顿的仆童。
他隐隐有种感觉,有某些糟糕的,凄惨的,而他无从知晓的事情正在小香身上发生。
纯白色的月光穿过窗缝透了进来,小白倚墙而坐,他想起小香素袍上的血迹,想起他偶尔会从衣角中露出的淤青紫痕,想起一切发生在小香身上的怪事。
小白苦思冥想,只在这些怪事中摸到了一丝模糊的恐惧与不祥的影子。
他当然是努力的,可他还太小了,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想不出此事的究竟。
他只记得鲜红的血,与小香如死灰一般苍白的脸,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和秋夜的冰冷一同构成了那段昏暗无光的回忆。
……
……
“小香,账房那边工作先放放,君府那边……又喊你过去了。”
小香看着万老爷为难又尴尬的眼神,如往日一样,向他点了点头,像每一个顺从的仆人那样。
得罪君家——即使是万老爷也无法做到。
更何况,为了一个仆人得罪君家?任谁听了都会笑,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于是,在一夜夜的沉默中,他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最初只是那些被衣服遮挡的部位有伤痕,但随着君晚青的怒意渐长,他的脸上,嘴唇,甚至是颈后单薄而脆弱的皮rou,都开始习惯了伤痕的存在。
一切病态与痛苦,在小香身上都变得近乎寻常起来。
那以后,他每晚都尽量避着小白睡。
他知道小白性子直,人也单纯善良,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像冬日飘落人间的白雪那般干净……
小香怕那样的小白,会为他肮脏的伤痕而担忧。
那日傍晚,从君家回万家的一路上,小香一手扶着墙,半瘸半拐地走着。
他右脚脚踝受了伤,是被君晚青用一只玉麒麟砸的。
据说那只玉麒麟是由一块美丽而稀有的西域美玉所雕刻而成,普通下人的三四条命恐怕都换不回它的区区一只脚掌。
可君小少爷生气了,却能将玉麒麟瞬间砸的缺角断趾,只为了让他的脚踝污血肿胀,无法行走。
从脚踝处传来的每一阵疼痛,都像是一声催促,催促他出人头地,催促他手握权力,才能将这一切
他一声不吭,咬牙忍过去了。
小香明白得很,这对于君晚青来说还不算什么,只要他想,他甚至能让他死。
平京城中依旧热闹祥和,夜市的灯火所照耀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散发着喜悦的色彩。
只有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