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桌角的画面重叠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眼前的画面突然被一只大手全部遮挡住了，戚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去，是白鹤云凑近的脸。他弯下身——两个人的距离近的不行，戚妍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流一阵一阵地扑在她的上唇的位置，男人的眼睛黑沉沉的，瞬间吸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戚妍眨眨眼皮，这才发现眼睛干涩极了。
“不要怕。”见她回过神来，白鹤云才直起身子收回手。两滴褐红色的血顺着男人修剪干净的食指指甲滴落下去，倒流在漆黑结实的高尔夫球棍上。楼道里亮起的感应灯许久没听见声音，自动灭了下去。
她这才发现白鹤云的嘴角勾起，模模糊糊地笑着。
戚妍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抱歉，给，给你们添麻烦了。”
白鹤云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形状漂亮的眼睛缓缓眯起来。
“不会。”男人的声音极稳重，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戚妍小心地避让着被捏得稀巴烂的头骨碎片，她整理了下心情，至少现在已经不会像最初的时候那样反应激烈了。刚侧过身子打算离开，可余光却扫见那一堆烂肉里面细碎的微光。影影绰绰的，看不太真切。
白鹤雨站在一边，眼见着戚妍神情纠结地蹲下身去不知道在做什么。戚妍用手里的小刀子轻轻翻搅，翻涌的臭气冲击得她一阵一阵发晕。拨弄了一会儿，这才从腐烂豆腐一样的脑浆里挑出一颗闪闪发亮的红色晶体来。
这个只有她小拇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的不规则多面体漂亮得让人难以想象是从这种丑恶的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戚妍左掏掏兜，右掏掏兜，摸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揣在兜里的纸巾……纸团。
“哇......”纸巾皱巴巴的，纠结着团在一起——她说之前洗衣机里生生的衣服上怎么全是白色的纸屑......心虚地眨眨眼，戚妍忍住反胃隔着纸团捏起了那颗小小的红色晶体。
被擦拭过的红晶愈发清透晶莹，她忍不住拿在手里细瞧。
可刚一碰到手指，晶体却突然碎裂开来，一股诡异的热流顺着指尖流进她的身体里，像被输进体内的温热的血。短暂的眩晕过之后，等戚妍回过神来再一看——先前红色的漂亮晶石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粉尘，不等她搓弄就落了个干净。
戚妍一阵惊慌，刚一抬头就被吓了个仰倒。她赶忙捂住嘴挡住将冲破嘴唇的尖叫，白鹤雨被放大再放大的脸就在她头顶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想起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戚妍猛地一震。
“……下回拜托你出个声吧……”戚妍轻喘了一口气，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啊？”戚妍一愣，白鹤雨指了指她手上的粉尘。
“这个东西，”他皱着眉，找不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是从那东西的脑子里翻出来的吧？”白鹤雨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一旁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丧尸头颅，又死死地盯着戚妍看。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戚妍一脸迷茫。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迎着男人的视线，突然读懂了他另一层意思。“……感觉身上好像有点热。”
她嗫嚅着，后半句话的音量比任何时候都要微弱。连呼吸都变得轻之又轻——
她突然想起伊贡曾经跟她闲聊的内容。
“……你看这里，人类感染病毒的初期症状，是发热……”毫无温度的电子光屏上是各种各样的真实案例，让人恐惧又感到新奇。
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你知道最初人类在感染病毒之前，都会有一段类似于发烧的高热吗？”白鹤雨半蹲在她身边，语速缓慢。他的话逐渐跟记忆里伊贡说出来的话逐渐重合。
虽然这样讲好像有点难以理解，但她确确实实从对方绷起的肌肉上得到了某种暗示，是那种非常非常不好的，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戚妍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一瞬间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不，不要……那个，拜，拜托你。”
逃不掉。这个距离就算她隐身也逃不掉了。
“至少在确定我会变异之前……不要……”
……好可怕。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戚妍觉得脖子都快僵掉了，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突然传来了白鹤云的声音。
“怎么了？”
白鹤雨的肌肉猛地放松下来。戚妍这才小小的吐出一口气——她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她看了一眼逐渐走进的白鹤云，摇摇头。
“没事……。”
“嗯，没事就好。”白鹤雨又恢复了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站起身，又像是拎小鸡似的把还瘫坐在地上的戚妍拉起来——
是了，她的腿早就软麻得不像自己的了，凭她自己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