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你的,你是表演出来给导演看的。”
受乖巧记下:“好的。”
攻见第一招讲通,便让他往后翻:“下面说这第二招——”
第17章 论“装逼三法”的源流及其演变 (2)
“下面说这第二招——”
受正襟危坐。
“这第二招叫’苏文纨索吻法’。说的是这女才子苏小姐,想要主角吻自己,偏又害羞难以启齿,于是躲在这外国话里边发号施令,说了句’embrasse-moi’。妙笔!这个例子有个文学上的反面,即鲁迅先生当中的那一句“吴妈,我要跟你困觉”。这个我们原理我在教你诗歌的时候便讲过——”
受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陌生。”
攻夸了一句:“没错,陌生。一旦把人人都明白的话转化成形式上比较曲折复杂的模式,那么就会忽然让人有一种’好像很厉害’的错觉。”
受高兴,摊手:“答对有奖!”
攻早有准备,摸出两张当晚的电影票。受一看,最近蛮有名的一部美国电影,里头主角全是女的,也没有言情套路,撇嘴:“我一个小基佬去看美女有什么意思。”
攻教训他:“甚矣,汝之不惠!我是带你去观摩学习。里边有一个典型的’苏索法’的套路,演的是其中一个女主向卡地亚的负责人租借钻石项链,嘴巴说干了也没能得逞,此女灵机一动,把刚才的话用法语原模原样复述了一遍,立刻马到功成。你看,一旦语言陌生化了,自然就显出一份别样的高贵——这一段我们到时候重点观看。”
受没明白:“可你都看过了呀。”
攻强调:“我是陪你再次观摩学习一遍。”
受觉得攻好伟大好慈祥,乖乖点头。
攻良心大概有零点一微秒的发烫,清了下嗓子:“所以说,装逼的套路是没有国界的。但把这招玩得最转的却不是外国人,而是我们中国的宗教践行者。”
受对此自然是七窍通了六窍。
攻:“不如我们从伟大的东晋佛教翻译家鸠摩罗什说起,举个例子,我们常说的’三昧’一词,根据鸠摩罗什的翻译,原本是来自于梵文Samādhi的音译,意思是正思维指导下的定力,即 intent contemption。可是他故意把这个sam翻译成了一二三四的’三’,我觉得是有企图的。鸠摩罗什君故意制造这个词语的歧义,给了这个词一种模棱两可的概念。以至于后来道教抄袭这个词,用于’三昧真火’的时候,真的以为此’三’为彼’三’,并将其过度阐释为君、臣、民三火,大肆宣扬。为什么’三昧’这个词在中国传播、流行的范围大、领域广、时间长?因为中文里对这样音译的词太过于陌生,所以特别适合拿来语义扩散——这是中古时期宗教界的一种愚民Yin谋,他们将语言陌生化,由此形成一种对词汇的崇拜,并将这种崇拜与他们的教义崇拜混同,实际上民众是被这样那样复杂而陌生的词语魅惑了,并将其误以为是宗教的神性——这是’苏文纨索吻法’的终极表现形式。”
受苦恼:“可我外文又不好,更不会你说的梵文、法文什么的,这招除了写诗之外,在日常对话里似乎对我不太管用。”
攻道:“这你就错了,鸠摩罗什是翻译家,翻译家的技巧是一脉相承、从来没有断代过的。你姑且瞧瞧现代的翻译作品和亲西方流派的学术著作,便可以轻易看到这种’苏文纨索吻法’的滥觞。你不需要真的用外文来’索吻’,只需要在说话时候记三个要点,便可得其中三昧:其一,所有的动词变成’进行……’或者“……化”的格式;其二,所有的形容词抽象转化为名词形式,并在后面加一个’主义’;第三,不要用你熟练的中文句法,一并改成西方语言中’撞火车’似的从句风格。你随便说个句子,我给你示范一下。”
受看了下桌子上:“如果你今天不把桌子上的骨头清理干净,晚上会招苍蝇。”
攻:“骨头,这种今时今日、存在在桌面上的物品,如果不接受我们洁净主义的清理化,那么它在晚上,则会进行对苍蝇的招徕。”
受:“……好的。”
攻看他似乎听懂,继续讲:“那么我们说的第三法——’方鸿渐过危桥法’。原文中关于这段,说的是一干人带着行李,在大雨天过一个危险的顶藤条扎的长桥。主角方鸿渐与孙柔嘉走在最后,方鸿渐胆战心惊,灰溜溜跟在那孙小姐屁股后面。下桥之后他怕人笑他懦弱,于是抢先道了一句’是孙小姐领我过桥的’,这在孙小姐听来,自然是老实话,不好辩驳,但旁人听了,便只以为他是在客气,反倒掩饰了真相。”
受击掌:“这个我知道,就是说当我们预料到会装逼失败的时候,要即时地自找台阶。”
攻点头:“我之前教眼袋子如何忽悠他的经济学老师的那个’初心法’以及解释郭靖为什么比杨康吃得开,都是这套方法的变种。用在武侠里,叫做’先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