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弥月直到踏进家门时都还是气势汹汹的。
她觉得她该找母亲好好算账——今天这场糟糕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午餐会面可是把妹妹弄哭了。
她先是带着妹妹回房间,安排妹妹在床上休息一阵,然后才咬牙切齿地想要去找母亲理论。
但她没找到母亲,她先一步见到了华栾。
“你有看到妈妈吗?”她罕见地主动问道,对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没有,她出门了。”
目标落空,华弥月在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她很快就发现,华栾和自己似乎处于同一种状态——她们都在因为母亲不在家而感到放松,真是太滑稽了。
华弥月长出了一口气,她看着华栾,有些犹豫。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华栾说,但她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愿意拿出时间来陪她。华弥月自觉有一定程度的自知之明,她的Alpha母亲对她的态度十分微妙,理所当然地会不太想见她。
她在几秒的犹豫之后,还是打了退堂鼓。但对方见她这副态度,反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有什么事吗?”
华弥月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了:“嗯……那个,之前说的,实习的事情……”她总觉得就这样向自己很少联络的人提出请求非常难为情,但对方的态度却很自然,一点都没有为难她。虽然华栾在谈话的过程中,在一些细节上依旧显得有些僵硬,但她也尽量用了能让华弥月感到舒服的措辞。
实习的事情很快就说定了,华弥月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了古怪的感觉:原来,她的另一位母亲,也并不是那么冷酷可怕的人。
母亲和华栾的关系不好,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各种利益而结婚,但只能一直维持冷淡关系的婚姻似乎不少。华弥月对双亲的情史没有任何兴趣,现在她只想好好地解决眼前的问题。
虽然她不太明白华栾究竟是怎样看待母亲的,但华弥月觉得也许自己只能试一试了。
在这件事上能帮上忙的,她也只能想到华栾了。
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制止母亲不合常理的行为,华栾似乎也没有试图去做这种事。就算是在华弥月突然多了一个妹妹的时候,她也没有太惊讶的反应。
华弥月忍不住呆呆地盯着华栾看,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她有话想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在让对方等了一阵之后,华弥月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她强迫自己开口说话,但却很难直接把话说出来,有些支支吾吾的:“你是……怎么看……妈妈的呢?”
华栾有些惊讶地望着华弥月。她在短暂的时间内想了很多很多,最终还是选择暂时沉默,无法直接回答。
这样问似乎过于笼统,华弥月想了一下,又更加小心地问:“你觉得,妈妈她……正常吗?”
在华弥月的心底,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正常人不会把小孩子当成人偶来Cao控和饲养,也不会强迫自己名义上的女儿去和亲生女儿做爱。
华弥月想起了顾雪衣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发情的样子,那时候的妹妹,看上去非常痛苦,一片黑暗中,顾雪衣赤裸着身体,在她面前哭着、颤抖着。看到那样的顾雪衣,那时候的华弥月只觉得非常暴躁,但现在想想,被母亲指使着做这种事情,妹妹一定很难过。
虽然小时候妹妹常常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但在华弥月的印象中,从上了中学时起,顾雪衣就很少哭了。稍微长大了一些的妹妹看起来安静又柔韧,感觉好像对她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母亲一直指使着顾雪衣贴过来,华弥月不知拒绝了多少次,她甚至烦躁地想过,顾雪衣会不会根本没有自尊心,否则有谁会在被拒绝过那么多次之后依旧带着刻板的笑容凑上来呢?
但问题根本不在妹妹身上。
妹妹也是有自尊心的,妹妹也是会因为屈辱和悲伤而伤心流泪的。如果不是母亲,妹妹根本不会做这种事。
华弥月想到妹妹的眼泪,想到妹妹埋在自己怀里哭泣时发抖的身躯,就感到难过又生气。
对母亲那样言听计从的妹妹,想要的只是能够爱她的妈妈而已。
她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远比雪衣和顾女士一起生活的时间要长,无论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母亲才是真正养育了妹妹的人。
那为什么,为什么……既然当时那么高兴地把妹妹带回家了,既然那么愉快地把顾雪衣收养了,那为什么,她不能好好地做妹妹的妈妈呢?
“你是怎么想的?”华栾长久地沉默着,华弥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就算她意识到了对方也许不太想碰触有关母亲的话题,但她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华栾沉默着望着华弥月,慢慢地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近似于苦笑,饱含复杂的情绪。
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已经不言而喻。
“好。”既然对方和她的想法相同,那事情就好办了。华弥月深吸一口气,说:“我觉得她需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