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天一夜的酒资。在那支起的小酒桌上,双耳银壶歪倒,洒金折扇半开地躺在一侧,却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中央。
有一个小倌儿大着胆子掂了掂钱袋,随即惊喜地叫道:“有钱!有……是明珠!”
钱袋子倒出来,是十八颗南海明珠。每一颗明珠都足有小儿拳头大,足以买下一座城池。
众小倌儿喜极而泣,分了那十八颗明珠,冲出船舱,跪在船头朝天叩拜。口中不住地道:“谢谢神仙爷爷!小的们从此得以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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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赡部洲于曾经身为凡人的东方楚而言,曾经极大。大到他曾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将这片土地走完。
可是如今入了仙籍,不过振翅十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已经携着苏文羡抵达了北川腹地中那片黄沙吹面的沙漠。
贫瘠的盐碱地中孤零零生长着一株红柳树,沿着红柳树往前再走半里路,便见到了那个令苏文羡念念不忘的人转生所在。
星月交辉,夜色深沉。
夜晚沙漠上的风格外寒冷,吹得东方楚不禁缩了缩脖子,酒也醒了大半。他扑通一声扔下手中提着的苏文羡,朝他身上踹了一脚,带笑骂道:“去把人喊出来!别跟一条死狗一样,只知道抱着酒坛子哭!”
苏文羡艰难地睁开一双狭长美目,雪白狐裘早已尘霜尽染,俊脸上也染了啥黄沙。一抬眉,扑簌簌往下掉沙子。
“……你,你将小爷我带来这里作甚?!”苏文羡却不领情,踉跄着起身,口中兀自傲气道:“小爷我拿得起放得下,不需要你假惺惺!”
他说的硬气,却在耳中听到吱呀一声后突兀地住了嘴,全身僵硬,不敢回头看。
在他身后,那扇一直朝他关闭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垂髫幼童刷地一声打开厚重的油布毡子,怀中抱着一盏气死风灯,好奇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站在我家门外说话?”
苏文羡不能回头,更说不出话。
东方楚烂醉如泥地瘫坐在沙漠中,手指着苏文羡,摇头笑到喘气。
那幼童见状,又道:“尊贵的客人,你们可是走迷了路,需要来我家借住一宿吗?”
语声清脆,落在这酷寒的风中动听如莺啼。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小爷一定是酒喝多了,苏文羡昏沉沉地想,都道是伤心的人不能醉酒,醉了,酒便会化作相思泪。可是小爷我要与一个小童诉什么相思?!
苏文羡想了那么多,拳头攥到发白,却还是没有勇气回头。
那幼童便抱着一盏灯,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身后,又特地问了一声。“客人,你可听得见我说话?”
苏文羡扬起头,努力想咽干眼中不断涌出的热泪。喉咙中源源不断咽下的,却都是苦涩。仙人是不该有眼泪的,可他是个修炼极情道的仙,是个注定无法得道长生的仙君。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怎么活,不是一生!
于是苏文羡蓦然转过头,朝那幼童道:“小爷我不是客人,我回来了,寻你吃一碗面。不要葱花,葱白要切成细段。暖玉,我来带你走!”
那傻子书生暖玉重又脱胎为一个幼童,发垂髫,好奇地站在沙漠中,对前来寻访他的苏文羡笑着道:“你却又是谁,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你以后,就知道小爷我是谁了!”苏文羡笑得痞气,一把抱起人,扛在肩头上,顺手接过幼童手中提的风灯,大笑道:“这次不管你愿不愿意,都随小爷我一同归去吧!”
“你放我下来!”幼童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打他,踹他,最后忍不住张口咬在他肩头,带着哭音求他道:“你放我下来!我家中还有父母兄长!”
幼童牙齿很小,咬在肩头不疼不痒,于苏文羡而言不过是叫蚊子叮了一口。他心中畅意,便耐着性子劝哄他。“小爷我是上界的仙人,可许你长生不老,你要不要?”
“不要!我不要长生不老!我要回家……呜呜呜,你放我下来!”幼童拳打脚踢,哭的声音又脆又嫩。
苏文羡却自狐裘后展开双翅,扛着幼童,提着灯,冉冉自夜空下的沙漠升起。脚下是无边云气,周身有无尽风声。
“暖玉,李暖玉……”苏文羡眼中又涌出了泪。“上一世,小爷我没来得及替你收尸,这一次你我便同归吧!从今后有小爷我一日,就有你一天。我将寿命分给你,你且遂了我一回意。我……这次定不再负你!”
这些话太重,幼童听不懂。但是幼童渐渐地不再哭闹,许是知道这人是个疯子,还是个爱哭的疯子,与这人混闹也不能再回家了。
幼童最后呜咽着道:“呜呜呜,你这个骗子!坏人!”
“对,小爷我是个坏人!但这次绝不再骗你了。”苏文羡带着幼童飞过三江六岸,在晨光微曦中振翅往南天门飞去。
东方楚遥遥跟在他身后,偶然回头,目光掠过深海环绕中兰翠色如同一只雀鸟形状的南赡部洲,眼眸中带着三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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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