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消音手枪响了两下,那声音类似鸽子扑动翅膀,茶杯滚落到地毯上,血雾被沙发靠垫吸收干净,开出艳红的花朵。人的身体像被打破的拳击沙袋,重重摔带地上发出闷响,黑洞般的枪口中血流汩汩冒出,殷红宛如河道蔓延,林泷隔着镜片的视线升起一片惨红。温鸿雪跨过东乔剧烈残喘的身体,他的身后,有人把垂死的rou身拖出去,画出一条凄艳的血痕。林泷想要站起身,马上就被身边的人抓住肩膀按回去。
温鸿雪穿着黑色西装,奔丧似的庄重肃穆。屠夫走向案板,祭祀升上祭坛,而林泷,现在是刑房里待宰的羔羊。他伸手靠近林泷的脸,后者下意识闭上眼睛,温鸿雪看他畏如蛇蝎的样子,轻蔑地笑出声,摘下林泷的眼镜。
视线像水雾弥漫的浴室般立即模糊起来。林泷的胸口起伏平缓,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内心深藏的恐惧:“接下来要杀我吗?”
直到飞机那一刻,手机被涌入的消息提醒挤爆,林泷才后知后觉地收到温振南被刺杀的消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偏不倚,而林泷是最后得到消息的。在他们从市到法市的两个小时里,两千米高空的距离,温家的局势瞬息万变,温鸿雪的亲信全面反扑,林泷对此一无所知。老爷子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就算醒来,一切也都晚矣。这本来不该成为他全盘溃败的原因,但偏偏温振南在林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倒下。温家看不惯林泷的人很多,常年在温振南的威信镇压下敢怒不敢言,少主掌权名正言顺,正好给了温鸿雪翻盘的机会。
而温鸿雪温鸿雪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温振南遇害的事会是他做的吗?
如果说林泷是一步步蚕食权利,为依附而生的菟丝子,温鸿雪才是真正的捕食者,最凶猛的猎手。林泷想起温鸿雪的冲动易怒,还有当众下跪时的隐忍不发。他故意在那个时侯抓走高原,根本不是想拿自己跟警察勾结的事情做文章,只是在声东击西,分散注意力罢了。林泷当时一门心思向他要人,却没想到温鸿雪竟然会做局咬死自己的父亲。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怪林泷自己太愚蠢,轻视了这位城府幽深的大少爷?
温鸿雪拍拍林泷的脸--极不尊重,充满掌控的姿势:“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刑房里自有千百种活法比死更难过,林泷失笑:“我想起来了,你说过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紧紧盯着温鸿雪:“你想要什么?我手里的股份、资产,都可以双手奉上。”他还算有些筹码在手中,此时拿来拖延时间再好不过。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温鸿雪轻笑两声:“现在还想着全身而退吗,小妈?”
他弯腰,拉平与林泷的视线,眼眸幽深如晦:“还是你等着我爸醒过来救你呢,嗯?”
林泷呼吸一窒,老爷子讲情分,如果真的醒了,就算不再掌权也一定会保住自己。但是温鸿雪他会让温振南醒过来吗?
能对自己父亲出手,连畜生都不如,落到他手里,前路无望。
“你送我的礼物,我还没好好报答你。”温鸿雪想到在不知道林泷身份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是如何被欺骗愚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对方痛下杀手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林泷再次相见。冰冷的火焰在血ye中燃烧,温鸿雪的语气像淬着冰:“那天你让我等了一夜,等来的是你的杀手。”
那时候温鸿雪告诉林泷自己回国的时间,林泷约他见面,本人却没有出现--他等来的是那天在风梧庄与他匆匆擦肩而过的男人,温鸿雪记住了他的脸。在他抓住阿文之后,林泷以他父亲新娶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温鸿雪才知道他陷入的致命圈套。
林泷要他的命,还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你这是在控诉我?”林泷想起自己见阿文的最后一面,那些冰冷可怖的手术刀和白大褂后来时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如果不是温鸿雪酷刑残忍,一线生机也没有留下,他也许能救阿文出来。林泷深吸一口气:“我后悔没早点下手,在风梧庄就该杀了你。”
温鸿雪啧了声,似有遗憾:“真可惜。”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脚,狠狠踹在林泷的椅子上,巨大的力量让林泷连人带椅向后滑了一段后撞在墙上,最后狼狈地翻倒在地。冲击之下林泷摔得头脑混沌,在碎木片中蜷缩身体,口角溢出疼痛的呻yin。
“你很会找死。”温鸿雪看着地上的林泷,眼神如看着蝼蚁般冷漠无情,只是常人不会对蝼蚁这般狠戾,他转头吩咐手下:“你们出去。”
“大少爷要用刑了吗?”没听说过动刑之前还要清场的,林泷狐疑片刻,随即了然,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出来:“为什么让他们出去,难不成你想--”
“你再多说一个字。”温鸿雪一见到林泷那得意的、掌控之中的表情就怒从心起,但他羞于承认自己是恼羞成怒,把上膛的漆黑枪管塞到林泷嘴里,冰冷的铁块把脸颊顶到变形:“我就把外边的人叫进来轮jian你,让所有人都知道